布拉格网游公会

 找回密码
 加入布拉格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一路彩虹》—作者:月关 —【连载中】

[复制链接]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胜外传:月关 第17章友情

二雷子的妈妈骂完了转身就走,瞧见张胜站在门口,横了他一眼也没出声。
  二雷子待妈妈走了,蹲在地上哭的喘不上气来,张胜的眼泪也忍不住下来了,匆匆地帮着他把屋子收拾一下,又给他父亲盖上条床单,两个孩子悄没声儿地出了屋子。

  “胜子,我不想上学!”二雷子哽咽着说。

  “二雷子……”张胜说了半句,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我爸……需要照顾,钢厂每个月给几十块生活费的,活着不成问题,再说……我爷还留下来几亩地,也得有人种……”二雷子仍述说着他的打算。

  屋子里,二雷子的父亲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睛里是深深的悲恸和无尽的绝望,本来一条彪形大汉,还练的一身功夫,可现在就象一条软塌塌的肉虫子,躺在床上,连吃喝拉撒都得儿子管。

  他的手胡乱摸索着,忽然摸到了一双筷子,那是妻子把碗扫到地上时掉在炕上的,他颤抖着双手握紧了那双筷子,张开胡子拉茬的嘴,把筷子尖慢慢探进去,对准了喉咙。

  屋子外边,二雷子还在低沉地和张胜说着他的打算:“不上学也没啥的,反正我是农民,认了字也是要种地的,再说我爸这情形……,你也别劝了,你出息了就行,你是我的好朋友,以后还指着你帮我呐。”

  他的父亲双目一瞪,突然在筷子尾上横掌一拍,一双筷子深深插进了喉部。他二目圆睁,身子象鱼一般一阵急跳,慢慢的瘫在那儿不动了。

  二雷子隐约听到屋里有动静,赶紧回屋一看,只见父亲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嘴巴大张着,嘴里只露出一双筷尾,双目瞪的老大,已经气绝身亡。

  二雷子凄厉地叫了一声:“爸!”仰面朝天便晕了过去。

  山坡上,一个小小的坟包,连墓碑都没有,这就是二雷子爹死后的归所。

  坟前插着招魂幡,地上洒着纸钱,总算肯露回面的郑家亲戚、钢厂派来的人以及郑雷的妈妈都离开了,郑雷穿着一身孝服,还痴痴地跪在坟前。

  “二雷子,看这天快下雨了,咱回家吧。”张胜低声说。

  二雷子呵呵一笑,眼珠都不转动一下:“回哪儿?哪儿是我家?”

  张胜默然。除了办丧事的钱,钢厂发的抚恤金全让他妈妈给截走了,她太厉害,骂的也凶,钢厂的人也不敢得罪她,再说她又是合法继承人,所以一分钱都没落到二雷子手上。

  但这儿子她是不要的,带着这么大个儿子还怎么改嫁?儿子是老郑家的人,理该老郑家管,她在坟头上匆匆应付了一下,就要马上回城了,车票都早已买好了。

  而家里的房子和地,几个叔叔大爷正在脸红脖子粗的磋商怎么分,至于二雷子,他大爷说和镇敬老院的院长熟,敬老院也收养孤儿的,想活动一下,把他送去了事。

  “胜子,这地方,我不想呆了,我不想去敬老院。”

  “那你去哪?”

  “进城呗!这镇子我不呆了,我去城里,咋也能混口饭吃吧?我要有了出息……,我就回来,给我爸修个大大的坟,还让我妈、我的叔叔大爷们看看,我有出息,我不是人见人嫌的废物!”

  “……”

  过了许久,张胜问道:“那你……咋去?你有钱么?到了大城市咋活着?”

  “总有办法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没钱,我扒火车去,半道上还能撵我下来?等进了城再想办法!”

  张胜犹豫了半晌,忽然把他扯起来道:“那哪儿成?你还不得饿死?再说咱这小站,不好往上混,你只能扒货车,危险着呢,还不知道哪辆车次去城里。走,跟我来,我有办法!”

  张胜扯着二雷子到了他家门口,然后匆匆进了屋,掀开被褥,从最底下把那压的平平整整的毛票子都带了出来。那钱面额最大的是“大团结”,最小的是一分的票子,张胜记的很清楚,现在已经攒了八十四元五角一分了。

  把那钱反复抚摸了多少遍,张胜一咬牙,把那面额最大的都拿了出来,数出五十元,想了想,又加进去五元,然后把其他的钱照样放好,跑出了屋子。

  “二雷子,这是我攒的,捡破烂攒的钱,你带上。”

  “这么多?我不能要!”

  “怕啥,我一时……又没得用处。你拿去买张车票,可别扒火车,完事还能剩不少,进了城要是没活路也能顶一阵子……要实在不行,就去找你妈,她咋地也不能让你饿死。”

  郑雷一声冷笑,满眼仇恨地道:“我不会的,我就是饿死、冻死在街头,我也绝不会开口向她求一个字!”

  这一生气,他倒不推托了,郑雷接过那钱,伸手一拍张胜的肩膀,稚气的脸上带着难得的严肃:“胜子,我不多说啥了,我爸说过,大恩是不能谢的,这情儿我心里记着。”

  “嗯!说啥呢,咱们是哥们不是吗?你还回家吗?”

  “不会,回去见了那些人我犯恶心,我要马上就走,离开这地儿!”

  “那,那我陪你去车站,等你出息了,记的回来看我!”

  张胜陪着二雷子到了火车站,买了张去省城的票,小站没有候车室,张胜陪他在站台上坐着,直到把他送上车。

  二雷子上了火车,又从里边探出头来,扯着嗓子竭尽全力地喊:“胜子,我在世上再无亲人了,我只有你一个兄弟!”

  此时,大雨滂沱,二雷子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雨是泪……
回复 支持 反对 搜狗搜搜有道

举报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胜外传:月关 第18章进城

 张胜觉着二雷子很爽直,很讲义气,他将来一定也会很有出息,也许会象他爹一样,当个城里工人。那年代,当工人可是最吃香的。
  而自已,长大了也许能在镇上找份工作、或者在军队开的小工厂里挣工资,比镇上的农民还是要强许多的,这一辈子,会非常平安、幸福,一帆风顺,平静似水。

  可是半年之后,发生了一件对野战医院全体人员的终生关系重大的事,这支部队的番号撤消了,整支部队全部与军区某医院合并,要搬到省城去。这支部队的军人和随军家属都要到真正的大城市去了。

  军队大院里整天忙碌不休,一辆辆满载物资的军车天天发往省城,家家都在做着迁移准备,孩子们则兴奋地到处乱跑,听着当地人种种天方夜谭似的议论。

  “胜子,听说要搬到省城去了?”

  “嗯呐!”

  “哎哟,可得小心着点儿呀,那些大城市乱着呢,听说城里有些人家养貂致富,那貂皮可金贵着呢。可是上哪儿整那么多肉喂貂啊,有那在街上乱走的孩子,就让这些人给抓起来,剁巴剁巴喂貂了。那可不比咱农村,不能瞎跑了,知道吗?”

  “啊?喔^”。

  “胜子,听说要搬到省城去了?”

  “嗯呐!”

  “哎呀,那种地方可不好,听说城里的大工厂啊,天天吐黑烟,把那树熏的一棵都不活,到处都光秃秃的。出去转一圈回家,连鼻孔里都是灰啊!”

  “啊?喔……”。

  “胜子,要进城了?”

  “嗯呐!”

  “给你根棍。”

  “干啥?”

  “哈哈,那儿又没地种,长大了要是找不着工作,以后拿着它要饭呗”。

  “滚你大爷个踏拉板的!”张胜变色骂道,那人是他同学,许正富。

  随军家属们乘火车进城了,火车刚刚启动,张胜就从座位上坐起来,跑到过道的窗口看着外边的一切。

  小镇、大院、小站、河流……

  他的家和二雷子的家在视线里一闪即逝,张胜有些难过,心里沉甸甸的,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长长吸了口气,又慢慢地把它吐出来,转身走向座位。

  火车轮子“况且况且”地响着,火车道旁的景色飞快地闪过,很快地,熟悉的一切都被抛到远处了,就连拦地瓜(在农民收过的地里用铁锨仔细再挖一遍,检拾漏收的地瓜,因为把地细翻一遍有利农民明年种地,农民很欢迎军属去拦地瓜)、打野栗时去过的最远的一座山也看不到了,触目所及,全是陌生的景象。

  张胜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看着对面兴奋地有说有笑的弟弟妹妹,耳边传来陈东的妈妈刘姨和母亲的对话:“我就觉着你家大小子斯文、沉稳,有内秀,将来啊,一定有大出息。”

  陈东一听不乐意了:“就他?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刘姨回了他一句:“你看人家张胜儿,整天看书、寻思事儿,哪跟你似的,整天就一张破嘴不闲着,一棍子不打都能迸出八个屁来。”

  张胜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不知怎么想起幼年时在家乡跟着四姥爷学硬气功的事了。现在,那一切变的好遥远,就象是梦幻一般。再过几年,在这山村小镇的一切记忆,也会化作记忆中的梦幻吧?

  因为被人夸着,他不好意思扭过头去,于是就一直保持着很斯文的姿势,很深沉、很内秀地继续向火车窗外看,看的脖子有点酸。

  窗口的景物在“况且况且”声中不断地闪过,张胜向着人生新的旅地,那个杀了小孩喂貂、路边不长一棵树的省城驶去……

  然而,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张胜,将迎来怎样的新生活呢?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1章 生活自来多磨砺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啊~~~我的哥哥你心里头爱的是谁……”

马路对面的发廊门口的音箱,反来复去不断地质问着每一个路人,那路人便如霜打了的茄子,来去匆匆,没有人停下来回答一声。

天气实在是太热,道路两道高大的杨树都无精打采地垂拉着叶子,偶尔有一丝风吹过,才懒洋洋地摆动几下,这是九五年的夏天,今年的夏天显得异乎寻常的闷热。

张胜坐在树荫下,和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下棋。张胜穿着朴素,上衣看起来象件破旧的电工服,头发比较长、一根根倔强地挺立着,相貌长的挺帅,可惜那衣着和发型把这唯一的优点都给遮住了,使这刚刚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显得有点邋遢。

对面的中年人四十多岁,高大身材,大背头,肚腩溜圆,一身价格不菲的服饰,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枝派克,手里摇着一把画满铜钱的纸扇,彼此的身份看起来颇有差距。

旁边是一家小饭店,热热的天,没有顾客登门,一个半秃的胖子坐在门里边,毫无形象地岔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苍蝇,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再里边坐着个系围裙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乡下来的,黝黑的皮肤,脸蛋上总带着两晕健康的深红。她手里拿着面小镜子,正在脸上东按西摸。

张胜是这小饭店的老板之一,另一个老板就是正坐在屋里犯困的郭胖子郭依星。两人原来都是三星印刷厂的职工,厂子被外商兼并大裁员时,两人都下了岗,于是便用安置金合伙开了这家小饭店。

张胜对面这个中年人叫徐海生,是三星印刷厂主抓财务工作的副厂长,旁边停的那辆桑塔纳就是他的座驾。今天他办事路过这里,见到老棋友,便下车和他叙叙旧,杀上一盘。

“喏,来根烟!”徐厂长笑眯眯地给他递过一根七匹狼。

“哎哟,谢谢厂长!”张胜连忙两手接过:“我这烟不好,吉庆的,没好意思给您敬,呵呵,还抽上您的烟了,谢谢厂长、谢谢厂长。”

他接过烟嗅了一下,夹在耳朵上,继续和老厂长下棋。两人是棋友,原来在一个厂时,徐厂长一得闲便把他提溜过去陪自己杀上一局,彼此还算熟络。

厂里裁员时,张胜也曾想过走走徐厂长的路子,兴许能把自己留下来。但转念一想,自己除了陪徐厂长下下棋,还真没有更深的交情,徐厂长那边未必能把自已这么一个小工人放在心上,那时的张胜性格腼腆、太过敏感于自尊,还不象现在经过生活的挣扎和磨练成熟,于是便理所当然的成为一名下岗职工了。

两人下棋时日已长,彼此都熟悉对方的套路。徐厂长下棋喜欢大开大阖,势如泰山压顶,狮子搏兔,攻势凌厉,但凡起棋,必定双炮先行,善攻。

反观张胜则截然不同,第一步必跳相,第二步必出马,对方的‘军’都攻进大本营了,他可能尚无一子过界河,但是自已这一方必定是布置的滴水不露,防守极严,然后才步步为营,逐步反攻。

张胜的打法和徐厂长截然相反,张胜属于那种未虑胜、先虑败的人,而徐厂长的自信心显然比他强得多。此时徐厂长双军一炮已经逼近他的老帅,但是张胜也已暗伏杀机。

他的一只炮架在了老帅旁,看住一侧,前指对方,过了界河的只有一只马,一枚小卒。可是徐厂长急于进攻,他的防线存在着许多漏洞,只要他再急着攻一步而不是严密后防,那么张胜卧底一将就能逼出他的老帅,这时那枚过河小卒就起了必杀的作用。

可徐厂长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危机,或者说他太热衷于进攻了,张胜这半壁江山中,他可以至少有四套精妙的组合杀法吃掉张胜的老帅,这局棋太让人兴奋了,他拈着棋子只想着怎样漂亮地赢这一局。

或许,张胜的那招杀棋他已经看到了,因为张胜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度曾停在自已那匹看似孤军毫无杀伤力的马上,但他最后还是一笑移回了目光。因为张胜始终不曾看过那匹马一眼,他紧锁着眉毛,一直盯着自已眼前的棋面,似乎在苦思解围之道。

徐厂长就算看出了那步棋,他也不认为张胜自已看出来了,低估敌人有时会犯大错,当徐厂长提军准备进将时,他终于尝到了轻敌的滋味,一匹卧槽马、一枚过河卒、一只海底炮,任他千军万马,都来不及救援了。

“行啊,小子!”徐厂长哈哈大笑起来:“上当了,上当了,上了你小子的大当了,你这小子,够阴的啊,装的够象,连我也瞒过了,哈哈哈……”

张胜笑嘻嘻地道:“不装象不成呀,厂长的棋下的太好,不偷袭我可赢不了。”

徐厂长笑着摆手道:“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他抬起手腕看看那只欧米迦金表,说:“哎呀,不行了,不能再下了,我去前边证券交易所看看行情,然后还得赶回单位去。”

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车门,又回头道:“小张啊,我先走了,哈哈,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你小子!”

“好啊,厂长有空常来!”张胜客气地站起来道别。

郭胖子打了个哈欠,掀开帘子从里边走了出来,张胜正在那儿捡着棋子,郭胖子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请文明用语!”张胜立即跳起来追杀。

郭胖子身材肥胖臃肿,别看他身宽体胖,却是个多愁善感的男人,他身体不好,心脏经常偷停,据他自已说,有时午夜心脏偷停,忽尔醒来,望着淡淡月光,想象万一自已一睡不起,娇妻就要改嫁别人、宝贝胖儿子就会给后爹欺负,经常想着想着便会黯然泪下。这样的男人虽不至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如林妹妹那般情绪化,做为男人也够敏感了。

他见张胜跳起来和他闹,忙笑道:“别闹别闹,我站着就哗哗淌汗,可受不了!”

张胜笑道:“不行,犯我菊花者,虽远必诛!”

“靠,要诛随你,这个月的房租你一个人付!”郭胖子使出了杀手锏。

一听房租,张胜顿时便蔫了。两个毫无经商经验的人,脑门一热便跑来开饭店,守着这医学院的后门,学生倒是不少,可吃的简单呐,顶多一个炒面、一个土豆丝。逢到有球赛这里边才热闹些,学生们一直坐到球赛结束,一人一碗面条。

唉,三室一厅的房子,光是房租就两千,大厨一千二,水案八百,两个服务生一人五百,开业半年了,每个月把帐一结算,赢利勉强够支付这些费用,合着两人是来义务打工的。

这个地方开饭店,啥时才能赚钱呐?想起目前的窘状,两人都换上了一脸的愁容。

郭胖子沉默半晌,说道:“胜子,其实我一直在核计,咱们这饭店,是铁定不赚钱了,听说医学院年底要开二院,调走一批学生,那时就更完了,你说呢?”

张胜叹口气,问道:“郭哥,咱俩有话直说,你啥打算?”

郭胖子苦着脸摇摇头:“咱们是俩愣头青啊,当初咋就鬼迷了心窍听人忽悠呢?得,粘在手上了,想脱手都不行,我一想起来就心急火燎啊。咱们俩月以前就贴出兑店告示了,可就是盘不出去。人家做买卖都猴精猴精的,派了家里人蹲咱们口数顾客,看吃啥,计算一天的交易额。咱请了亲戚朋友来扮顾客,人家都看的出来,我是没辙了。”

他一拍大腿说:“店盘不出去,开着只有赔钱,咱俩一天家都不回地忙活,可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核计……要不咱停业吧,东西卖吧卖吧,只要回本就成。”

张胜经历了一次次生活的挫折,已经不象当初那么天真幼稚、做事冲动了,小饭店的窘境其实他早就想过,只是未到最后一步,他总是抱着一线希望,盼着能把店兑出去,尽量挽回损失,可是出兑告示贴了两个月了,根本无人问津,反倒影响了生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坐那儿想了半天,叹气道:“其实我也想过,唉,越想越泄气,要不……下午把房东请来,炒几个菜喝顿酒,和他商量商量,咱……不干了!”

生活就像是在走迷宫,你永远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就像你不知道你最后能不能走出迷宫,又或者这个迷宫根本没有出口。命运就象是一盘棋,如果已经走成死局,那么除了掷子认输另起炉灶,还能怎么办呢?对这两个难兄难弟来说,他们现在就是一局死棋。

“那可不成!咱们一码是一码,两位弟弟,大哥我不是难为你们,咱们是亲兄弟明算帐,对吧?咱们签的合同是两年,你们这才干了半年,你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这店怎么办呐?你们要是兑得出去,照原合同给我交房租,我二话不说,可你们停业……不行不行!”

房东叶知秋三十五六岁年纪,个头不高,黑瘦油骨的模样,额上头发稀疏,只用几绺长发从侧翼拨过来,盖住那红润肉头连发根都看不见的前额头皮。他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的挺欢实,可不管两人说的多可怜,就是不松口。

郭胖子急了,气的直喘:“我说叶哥,你这么说太不地道了吧?我们哥俩这半年是白替你打工你知道不?我们赔的稀哩哗啦的啊,我们也有老婆孩子要养,你这房子还是你的,你有啥损失?做人可不能太绝!”

叶知秋“啪”地一摞筷子,冷笑一声道:“二位,我也没逼你们呐,咱们的合同白纸黑字在那写着,你们实在要停业我也管不着,不过房租得照缴,不然就是违反合同,就得赔我违约金一万元,这可是早就订好的。”

郭胖子气急败坏地道:“哪有你这样的啊?噢,合着我哥俩必须赔钱干两年,白替你打工?我不干了,把房子赔给你都不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张胜没说话,他在一旁冷眼旁观,想摸清房东的底线,尽可能的劝他解除合同,可是房东的话让他心里一沉,这房东……不是善碴儿啊。他也不说别的,绕了半天,只拿那一纸合同说话,什么人情全然不讲,这还怎么谈?

说起来,论为人处事、社会经验,他俩怎么跟人家比呀?要有这房东一半精明,他俩刚下岗的时候也不会被这个姓叶的忽悠的两眼冒金星,生怕别人抢了风水宝地似的订合同租房子了。

叶知秋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郭胖子的态度,很冷静地说:“什么道理?咱们一切按法律办、按合同办,这就是道理!”

他按着桌子扫了二人一眼,说道:“二位不知道吧?我小姨子可是政府官员,以前还学过法律,我这合同就是小姨子帮我起草的,保证合理合法滴水不漏,你有脾气就去打官司,看看谁赢!”

郭胖子发了半天怔,一屁股坐了下去,压得那椅子吱呀一声,他侧过身子,耍赖说:“叶哥,你还别拿这些事压我,我就是干不下去了,你爱咋咋地吧!”

叶知秋轻蔑地看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咱们兄弟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半年下来怎么也算有点交情,太绝情的话我还真说不出来。

可你们这态度,耍泼扯皮到我头上了,那可是你们不仁,怪不得我不义。实话告诉你们,我小姨子一个电话,就能叫工商局的来封了你们的店门。看你们这一脸奸相,要是不偷税漏税,谁信呀?”

房东说着,拿起那块黑砖头似的大哥大,按了几个号码,很亲切地说:“焰焰啊,我是姐夫,嗨!你能有几个姐夫啊?我是叶知秋,对,对,你在哪呢?哦?要去市政府办事,现在到哪儿了?太好了,你顺道拐到老房店面来,有人想找碴呢。”

“对,我也在这儿呢。是这么回事,租我房子那俩小子想毁约不干了,法律上的事你比我明白,对!就是这样,好,我等你!”

叶知秋放下大砖头,神气地瞟了两个可怜虫一眼,伸手拨拉了几下头发,把额头正前方那仿佛开了光似的头皮盖住,然后提起筷子,夹起一块九转肥肠扔进嘴里,又抿了一口五十六度的高梁烧,自顾吃了起来。

张胜看着那张为富不仁的笑脸,忽然有种一拳把它砸成红烧狮子头的冲动!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2章 已置死地忽得生

一会儿功夫,一辆红色小夏利停在小饭店门口,车门一开,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浅粉色的职业套装,却难掩前凸后翘的丰满体型。一副金丝眼镜,高高盘起的发髻,在额前垂下几缕刘海,看起来既干练又妩媚。

两瓣红唇丰满润泽,唇膏是水晶色的,润泽诱人,让男人看了就忍不住逡巡几眼,想来那性感的红唇用来接吻感觉一定不错。不过,此时那年轻女人唇角下弯,粉面带煞,镜片下那双杏眼着实有些盛气凌人。

她一拨门帘儿,“哗啦”一声就闯了进来,后边门帘儿尚在剧烈地摇动着,她已出现在张胜和郭胖子面前。

这粉红职业装的都市丽人对着郭胖子和张胜,眼光却微微上瞟,皱着眉头对二人头顶的空气说:“是谁想毁约呀?知不知道毁约是要承担违约责任的?要想毁约,先拿一万块违约金出来。哪儿来的法盲,一点不懂法律常识!”

叶知秋在一旁用感性的声音念着旁白:“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吗?她就是……市计经委的崔知焰崔主任。”

其实他小姨子只是市计经委办公室副主任,而且刚提拔还没多久,对这两个土包子说话,当然官儿说的越大越好,再说,副字谁爱听呀。

一见人家这趾高气扬的架势,张胜两个人气势便为之一挫,待这女人象机关枪似的,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契约、合同、法律的专业术语之后,两人便只有瞠目结舌的份儿了。

看两个小工人完全被震傻了,崔副主任很满意地扶了扶眼镜,带着一种优越感总结说:“因此,你们要是继续营业,或是转租出兑,这都没有问题。你们停业也是你们的自主行为,和我姐夫无关。

但租房期是两年,你们必须继续履行合同,如果因你们违约影响了我姐夫的经济利益,那么你们要负法律责任。我姐夫的合法权益是受到合同保障的,这份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否则,我会起诉你们。”

郭胖子这时攸地一下站了起来,嘴歪眼斜地扯住那妇人,哆嗦道:“你……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呐!你们这是……往死里逼我们呐!”

崔知焰厉声道:“放手!不要和我拉拉扯扯的,否则我要告……”

“噗嗵!”郭胖子摇晃了两下,两手胡乱抓了两把,一下扯掉了崔主任的皮包,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他落地的造型非常壮观,硕大的肉躯忽地向前一倒,重重地砸在地上,地皮都为之一颤。

“这……这是怎么了?”威严无比的崔主任见此情景也慌了。

张胜知道郭胖子这是气急之下心脏偷停了,忙扑上去叫道:“不好,他有严重的心脏病,一急就容易犯病!”

张胜知道郭胖子衣袋里有药,急忙在他身上翻起来。

崔知焰也慌了,她虽瞧不起这俩臭工人,可要是逼出人命,一旦上了报纸,哪有她的好话?自已是什么职业什么身份?多少人盯着她的位置呢,这才上任三个多月,犯得着为这么两个小人物坏了前程吗?

她急忙蹲下来,对着郭胖子的头脸一阵乱拍。张胜从郭胖子衣袋里摸出“慢心律”给他拿水灌服了,又不断地抚胸压胸,忙的一身臭汗,郭胖子总算悠悠醒来。

崔知焰一见,不由的松了口气,旁边叶知秋也连拍胸口,这一会儿功夫,他汗都下来了。这要是逼死人命,少不得缠上一场官司,再说这房里要死了人,谁还租这房子做买卖?不吉利呀。

张胜见此情形,心中忽然一动,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不求讹人,只希望能藉此摆脱这家饭店。此时郭胖子刚醒,不能动他,张胜便帮崔知焰捡起皮包和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想缓和一下彼此紧张的关系,然后再用郭胖子的病来做做文章。小人物无论知识、见识、地位还是能量都居于弱势,就只能充分利用小人物的智慧来摆脱困局了。

他往皮包里塞文件时,看到一份文件上写着《关于设立桥西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立项报告》。这种政府大事和他张胜无关,他也没往心里去,直接把文件塞回去,然后把包递回到崔知焰手上,崔知焰冷哼一声,接了过去。

张胜稳定了一下情绪,陪着笑脸对崔知焰说:“崔主任,你也看到了,我俩都是下岗职工,生活本来就艰难的要命,又不会做生意,他又有严重的心脏病,我们真的是快被折磨疯了……”

崔知焰皱着眉头望了眼店外,见店子冷清,此时没客上门,除了店里的大厨水案和服务员,没人看到这一切,这才冷冷地说:“做买卖就要有承担风险的勇气,你们这个样子,我很难和你们说话。我还要去市政府办事,跟你们可耗不起。”

张胜听她的话里有了松动的意思,马上趁热打铁道:“您就当发发善心,毕竟这房子您本来就闲置着,其实再租也不是租不出去,再租租不出这价我倒承认,可这地段不赚钱,它确实不值一个月两千啊。

不瞒您说,我自打开了这小饭店,对这方面也比较注意,电力学校那地段比这热闹,可人家同样的房子一个月才一千二,您这价我们真的是有赔无赚呀!”

郭胖子躺在地上象垂死的猪一样呻吟一声表示赞同。

崔知焰差点儿逼出人命,口气也不再那么凌厉了,她看了看姐夫,放缓了语气道:“你们的困境……我们也是了解的。不过我们也是按合同办事嘛,又没有强租逼租的事情。

我现在还有急事……这样吧,晚上我和姐姐姐夫再商量商量,明天给你们答复,你们也别着急上火的,我们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张胜一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忙道:“是是是,崔主任毕竟是政府里的人,能体谅我们小工人的难处,那我这先谢谢您了!多谢崔主任、多谢叶哥,您二位大人大量……。”

张胜眼角一瞟,见郭胖子要坐起来,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蠢猪:现在就指望着你装死呢,你着急起来干吗呀?

他忙趁人不备在郭胖子腰眼上轻轻踢了一脚,幸好猪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候,郭胖子接到指示,刚刚离开地面的后背马上抽搐了几下,做出一个气息奄奄的造型,吧唧一下又躺了下去,倒把霍主任和姐夫弄的又是一阵紧张。

张胜忙说:“吃了药得缓一会儿再能平静下来,我看着他就行了,您崔主任是贵人,工作忙,我就不留您了,明天我等您的好消息!”

崔知焰和叶知秋脚底下躺着个不知道啥时候就咽气的胖子,早就坐立不字了,巴不得听到这句话,一听张胜这么说,两人赶忙摞下几句场面话,匆匆离开了饭店。

送走了崔副主任和房东叶知秋,张胜欢天喜地的跑回来,扶住郭胖子说道:“郭哥,我的亲哥唉,你今天这病犯的可真是时候,当初咱咋就没想到用这一招?我听他们口气是已经服软了,咱俩说不定就要解脱了。”

郭胖子呻吟一声,泪水涟涟地往怀里摸东西,那模样活像要交最后一次党费。

“先不说这个了,兄弟啊,我刚才是在鬼门关上转悠了一圈儿啊,那时候不知道咋的,脑筋特别清楚,我就一直想,一直想……我要是死了,我那么漂亮的媳妇要便宜了谁呢?我的儿子可咋办呢?想着想着我就想哭!”

郭胖子身体不好,工作一般,可他的媳妇确实漂亮。

张胜见过郭家嫂子,郭家嫂子的名儿挺俗气,叫赵金豆,名字虽俗,这位豆豆姑娘长的那真可是掐一把都出水儿的大美人儿。只因她是农村户口,郭胖子是城市职工,才能娶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娘子,要不然他做梦也攀不上人家,难怪他整天都惦记着。

此时张胜心中欢喜,倒还有心和他开玩笑,便笑道:“放心吧郭哥,咱俩谁跟谁啊,你要是去了,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你媳妇就是我媳妇,我一定把大的喂的白白胖胖,小的喂的胖胖白白!”

“去你的!”郭胖子白了他一眼,因为饭店结束有望,他的心里轻松了许多,一时便生起闲心来,也不忙着起来,他缓缓坐起来,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相片,非常慈爱地看着说:“你看,我儿子,和我多像。”

张胜一看,郭胖子抱着儿子照的半身照,郭胖子还穿着袁大头的帅服,爷俩的确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忙道:“是啊,长的太像了,对你儿子来说这真是一种悲哀,不过对你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慰了,要不就凭嫂子那么漂亮,你咋判断这儿子是不是你的呀,嘿嘿嘿。”

“我说你别闹行不行?”郭胖子瞪他一眼,抚着照片感伤地道:“你呀,心里不会有我那种感觉。真的,胜子,我告诉你,要是一个人不知道自已什么时候就会死掉,他就特别珍惜眼前的一切,特别爱他亲近的人,真的,特别特别的爱。嗳,你看看,我穿着帅服呢,这头像牛B不?”

张胜点点头,说:“嗯,像!”

郭胖子呵呵地笑:“那当然,哥们这模样照出来就是牛……,嗳,像什么啊,你太损啦,胜子!”

郭胖子忽然反应过话里的玄机,张胜说了一个像字,把他整个句子就给断句成另外一层意思了,弄的他又好气又好笑。

张胜把倒了的一把凳子扶起来,对一边看热闹的服务员说:“行了,今天也没啥客人了,咱提早打烊,大家收拾一下。”

因为听说要停业,服务员对这老板马上就没有以前那种恭敬了,懒洋洋的不爱动弹,这扶一把,那挪一下,根本就是应付差事。张胜看了也不说破,只是叹了口气,自已收拾起屋子来。

他拿着抹布,慢慢地擦着油腻的桌面,心里想着:“饭店开不下去了,就算房东肯放一马,以后干点啥呢?”

“唉!”他叹了口气,抹布在桌上划着圈,擦着擦着,一幅画面忽然电光火石般跃上心头:他拿起皮包往里塞文件时无意中看到的那副标题“《关于设立桥西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的立项报告》”

这句话什么意思?桥西现在是郊区啊,那里只有两个村和大片的荒滩,政府要在那里设立经济开发区?记得前几年政府在太平庄旁边修了条国道,那沿路的房价都马上飚升起来。那么,桥西郊区的地……

张胜的眼睛亮了起来……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3章 梦里曾忆千百度

饭店事件因为郭胖子的“死谏”得以顺利解决,房东一家人大概是也仔细商量过了,这个地方确实不景气,周围开饭馆的大多是个人私产,没有房租压力,赚一分是一分,即便有租房的也大概在一千元上下。

当初也只有张胜和郭胖子这对毫无从商经验的白痴,听信了叶知秋描绘的美好蓝图,又不会侃价,这才以这么高的房租把房租下来,还被忽悠的一签就是两年。

这两人没有饭店经营经验,社会关系又少,真让他们开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毙,万一逼出人命那就得不偿失了。再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两年报上没少报道一些被逼迫的无法生存的小人物,一怒之下杀人自杀的消息,这俩小子可知道他叶知秋的住处,要是这俩人不想活了,跑来把他给捅了,那时找谁喊冤去呀?

所以叶知秋左右权衡一番,接受了小姨子的劝告,终于松了口,同意解除合同。

不过张胜还是领教了崔副主任的厉害,尽管郭胖子有心脏病,崔知焰小姐还是充分发挥了她的铁口钢牙,和这对下岗职工从中午一直谈判到晚上,辎铢必较,直说的两人精神崩溃,答应桌椅板登全部留下,砌的灶台搭的直到楼顶的烟囱也双手奉送,这才得以脱身。

遣走了雇工,两位穷老板一算帐,干了半年,一人赔了三千八百块钱,本钱各拿回了九千。两个苦哈哈双手空空地走出为之奋斗了半年的小饭店,漫步在街头,简直恍若一梦。

张胜思索着桥区开发区的事是真是假,如何利用这条重要信息致富,郭胖子却在寻思是否回郊区和岳父岳母一块种地务农,只是……唉,媳妇好不容易跳出农民***,她那一关怕是难过。

前边立交桥下一个短裤热衫,长腿细腰的美女翩然而过,大夏天的,穿的少,淡黄的衫子有点透明,露出里边白色乳罩的颜色,那乳罩薄薄的,胸前高傲地顶起两团,随着那悠长的大腿迈动,颤颤巍巍,极富质感。

“你说人家咋长的呢?”郭胖子双眼放光,顿时抛开了烦恼事,眼珠子被那弹动的两团肉牵引着,痴痴地追随着美女的倩影,大发感慨道:“这么热的天,她们女人还戴胸罩,也不嫌热。”

张胜拍了他一巴掌:“她要是不戴,你就会热啦!怎么样,想好以后干点啥了么?”嘴里说着,他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姑娘白花花的大腿和被红色小热裤绷得紧紧的翘翘美臀留连不已。

都二十四啦,还没碰过女人,是条狗都该拉出去配种了,他能没想法吗?

关于开发区的事张胜倒不是有心瞒着老朋友,只是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而且他只是直觉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还没有想出什么头绪,不知道该如何运作、如何利用,风险也大,自然不便和郭胖子说出来。

当初开饭店就是他首先倡议的,可那只是脑门一热想出的主意,连耐心考察一番都没有,就迫不及待地把安置金投进去了,虽然早说好风险自担,他还是觉的愧对郭胖子,这回风险更大,他可不敢随便把哥们拉进来了。

郭胖子叹口气道:“还能干啥?我是富贵身子穷人命,啥也干不了,回去和媳妇商量一下,不能坐吃山空,先去帮着媳妇练摊,再不然去乡下帮着岳父种种菜啥的,然后慢慢想办法,你呢?”

张胜苦涩地一笑:“我?我还没有目标,慢慢找,总有办法的!”

郭胖子点点头,默然半晌道:“我先回去了,媳妇在二路小商品市场摆摊呢,我去帮帮忙,顺便和她唠唠!”

张胜嗯了一声,说道:“行,去吧,我也考虑考虑前程。咱们找机会再聚!”

两个人握了握手,各自骑上车,反向而去。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张胜没精打彩地走着,他想先回家,又想去桥西走走,那里几乎从未去过,他想先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形,再琢磨自已的机会在哪里。

张胜心思摇摆不定,骑着车朝家里走了一阵儿,想想又拐向桥西,走一阵又拐回来,这么折腾了一阵儿,他终于下定决心,先去桥西郊区看看。

骑过几条街,张胜忽然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正轻盈地走着,蛮腰一摆、长腿错落,天气虽热,可是看了她的美态,却让人心底如同掠过一片清爽的风。

她的小腿曲线纤秀,裙摆摇曳过处,白晰的后腿腘看了都能让人感觉出她的大腿是多么修长标致、骨肉匀称。还有她连衣裙下的酥胸,纤腰细细、酥胸高挺,走过时有一种似动非动的软弹感觉,让人望而销魂。

“郑小璐!”张胜下意识地叫出声来,这一声出口,立即有些懊悔。

前边的女孩一回头,瞧见是他,脸上顿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张哥,这么巧呀,你这是去哪儿?”

张胜从自行车上下来,有点结巴地说:“哦,我……没……什么事儿,随便逛逛。”

郑小璐和他同是三星印刷厂职工,厂子成为合资企业后,改名为大三元彩印厂。张胜被裁员了,郑小璐是留用的职工。她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儿,一见张胜的窘态立即乖巧地岔开了话题。

两个人聊了一阵厂子里的变化,郑小璐低头下看了眼手表,她梳着马尾辫,这一低头,便露出一截修颈,颈子滑润白晰,给人一种异常细腻的感觉,张胜不禁贪恋地扫了一眼。

郑小璐抬起头,浅浅一笑,颊上又露出那对迷人的笑涡:“张哥,我约了朋友一块逛街,改天有机会再聊吧,我走了!”

张胜忙道:“你忙你的,有空再聊!”

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张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郑小璐一直不知道张胜在暗恋她。对郑小璐,张胜有种很特殊的感觉,郑小璐很美很清纯,但是同她一样可爱的美女并不是没有,可是看了都不能给张胜这么深的感觉,一种触动灵魂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郑小璐的笑很甜,甜的让张胜心动。她一笑时那眼睛如弯弯的月牙儿,腮上一对浅浅的酒窝儿,好象把全天下的蜂蜜都倒进去了,还有她的声音……绝对是四个加号的。

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张胜眼里,就算是郑小璐的脚趾头都绝对是晶莹剔透、美奂绝伦的。

不过暗恋归暗恋,张胜绝对不会想到去拥有。彼此的身份相差太悬殊,人家长的这么漂亮,他呢,是个没什么前途的电工,他唯一的权力只是享受暗恋的快乐。

张胜颇有内秀,他杂书看的多,舞文弄墨的功夫不比正规大学毕业的人差,又写得一手好字,在单位的时候一些本属办公室的活也派给他。比如厂区里的黑板报,本来是郑小璐的工作,常让他帮着去做,能和心仪的女孩一齐干活,张胜感到非常幸福。

嗅着小璐身上淡淡的幽香,看着她甜甜的笑颜,听着她悦耳的声音,张胜脑子里就晕淘淘的,她不是天仙下凡,但在张胜的心里,她就是落到凡间的天使,是举世无双无人能及的。于是,只要她在身边,粉笔灰吸在鼻子里都觉得象鲜花一般芬芳了。

记得三星印刷厂建厂二十五周年庆祝大会时,厂里准备了一台盛大的庆祝晚会,晚会是由印刷厂职工自行排练的,这些工人中很有一些多才多艺的,二胡、古筝、歌曲、相声,应有尽有。

张胜在后台打灯光,其中一个节目是工会找了厂子里一些年轻女工排练了很久的大型舞蹈,几乎囊括了全厂姿色秀丽的所有女工。她们穿着高统靴、长至膝部的大燕尾服、头戴一顶高高的礼帽,身材窈窕、脸带羞笑,那衣服是男式的,让她们这么一穿,偏又带着股子妖媚之气,她们还没跳,台下的工人们就高声叫好吹起口哨来。

一手按着礼帽,千娇百媚地迈着舞步,时而还要相互传换一下帽子,虽说她们是业余的,不过跳起来蛮好看。灯光时而全亮,时而改成射灯。唯一的射灯就在张胜掌握下,他的射灯一直专注地照在郑小璐的身上。同样的衣服、同样的身高,不知怎么的,瞧着她就觉得特别有魅力。

偶尔,她扶帽翩然一转,灯光便照见她颊上甜甜的笑涡,张胜心里便也甜醉起来。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在灯光全暗时便过于明显了,舞台上一片漆黑,只有那一束光,照着那个舞动的精灵,群舞变成了郑小璐的独舞。

不说别人,就连郑小璐自已都发觉了那份特殊,她颊上便微微红了起来,似乎有些不甚自在,只是那微羞的表情配上她的舞蹈和娇美的容貌,看在台下观众看来,倒觉得理所当然该把灯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所以除了郑小璐心中那点小小的异样,倒没人察觉到张胜心中暗暗滋长的情愫,张胜因一时冲动而紧张不安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如果说张胜的大脑是一个磁盘,那郑小璐就是其中一个最特殊的专区。但凡是关于郑小璐的,哪怕是再细微的点滴,张胜心里也记得清清楚楚。

还记得去年冬天,窗外飘着雪,张胜在电工班里和郭胖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正闲扯着等下班。这时门口一个悦耳的女孩声音说:“张哥在吗?张哥,我们宿舍楼的线路老化了,冬天又老有人用电炉子,一跳闸黑灯瞎火的,吓人呢。你有空能给看看么?”

是郑小璐,她穿着一件浅灰色昵子大衣,看得出来大衣很旧,边磨的发白,不过却很干净,熨得比挺。毛衣领儿裹着修长的颈,脸蛋粉莹莹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张胜一见到心仪的女孩儿脸便红了,看着她的微笑,张胜的心也象窗外的雪花般轻盈地飘了起来。

他连忙站起来,迎上去说道:“哦,没问题,走,这就过去看看!”

女工宿舍楼并不在厂区,骑车得二十多分钟呢。一路上,张胜都忍不住不时偷觑身旁骑车的郑小璐,她穿着粉色的羽绒大衣,大衣虽臃肿,却掩不住她轻盈修长的身段儿,风雪帽上莹莹的雪,衬着她粉嫩的面颊,张胜只觉得赏心悦目,心里没来由的满是欢喜。

其实女工宿舍的线路虽说有些老化,还不是太严重,张胜认真检查了一番,换了粗些的保险丝,又检修处一处私自拉出来易连线的毛病,前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解决了问题。

张胜离开时,郑小璐发现他没戴手套,便把自已织的毛线给他拿了来,虽然第二天就还了,但是张胜记的很清楚,那是一副黑色的女式毛线手套,手背的位置还绣了白色的梅花。

张胜回家时,路上有风,风中有雪。但寒风吹在胸口暖洋洋的,雪花化在脸上甜丝丝的。车停在门洞里锁好后,张胜走到一二楼之间的平台上停了一会儿,在无人的角落里,他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抚着自已冻的发木的脸,感觉是那么温柔……

这世界上难以自拔的,除了牙齿,大概就只有爱情了。而爱情之中,最令人难忘的,便是初恋。对男人来说,那是深深触及灵魂的人性的第一次开启,就象处子开苞的感觉,只有一次,永不会再有。

开苞,其实男人女人都有一次,女人是肉体的,男人是灵魂的。

张胜灵魂的开苞,就奉献给了郑小璐,可惜人家一点都不知道,张胜的暗恋顶多就是远远地看着她,心里想着她,这种没有互动的恋爱,其效果有如自渎。

后来,财务处长麦晓齐开始追求郑小璐,麦处刚刚三十岁,仪表堂堂、年轻有为,虽说他离异过,可这丝毫无损他的魅力。他是一个成熟洒脱的男人,在他面前,张胜只是一个男孩。

成熟男人的气质、成功男人的自信,绝不是凭着身高相貌,摆几个又酷又帅的POSE就扮得出来的。

从那天起,一对天造地设的恋人出双入对,张胜连暗恋的幻梦也破灭了。

想起这些往事,张胜心酸地笑了笑。人家确实般配,郑小璐已经找到她的人生幸福了,可自已呢,还一无所有。如果,自已当初不是那么卑微,会没有勇气对她表白、追求么?

今后,总会遇到第二个让自已心动的女孩的,如果那时又有一个条件优越的竞争者怎么办?什么叫真爱无价?如果一个富翁和一个乞丐都是很真很真地爱着同一个女孩,那么这女孩就算是把真情放在第一位,她会选择谁?

你可以嘲笑有钱人以示清高,可是一无所有的你,拿什么来证明你是一个有能力的大人?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我爱你”,就能给人幸福了么?

生活的艰辛告诉他,生活是柴米油盐,谈情说爱只是调剂。说到底,要想让人家爱你,就得先自爱,就得有让人青睐你的本钱。

现在机会来了,知道要开发桥西的人还没有几个,这个机会如果能抓住,能利用好,自已的一生可能就会因为这个无意的发现而改变,从此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无意中遇到心仪的女孩,激发了张胜的雄心,更坚定了他一搏的斗志,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肯拼,我也能赢!我不会永远这么卑微,这个机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抓住!”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4章 爱拼方得赢机会

走到西站尽头,在狭窄残破的柏油马路上再骑十来分钟,才能看到桥西郊区那一大片空旷的土地。

站在高处往前看,除了被分割的凌乱不堪的一些菜地,就是完全荒弃的空旷地了。近公路的地方,被偷偷抛置请文明用语的企业倾倒的工业请文明用语堆的象一座座小山。

再远些,是一条小河,河水乌黑粘稠,看起来就象石油似的,散发着恶臭。原来这河应该很宽,因为两边的地面看得出来原来也是河道,只是现在已经干涸了,河底被挖沙的人挖的象癞痢头似的,深深浅浅都是坑。

这里有两个村庄,大王庄和小王庄,照理说城郊的房子不该这么破败,可是站在坡上看,庄子都不大,处处都是高矮起伏的破房子,那村落毫无生气。倒是贴着公路边开着的一些小饭店和修车铺子还有几分人气。

张胜的心有点发凉:这个地方……真的会开发么?如果市政府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那时开发建设还不象现在这么完善,现在从立项、规划、审批、拆迁、开发各个步骤既科学又严密,要经过反复论证再三研讨,最后拿到市委常务会议上讨论多次才能通过。那时候制度不完善,程序不科学,一些领导为了政绩常常一拍脑门想出个主意就匆匆上马,工程进行到一半发现可行性太低便半道搁置的项目屡见不鲜。

所以尽管张胜并不怀疑那份文件的真实性,但他担心政府会改变计划,立项报告还不是正式规划,只是提供给领导层的一个建议,不一定会得到审批,更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才能批得下来。要说快,只要主要领导拍板同意,一个月后平地已经出现三层楼也办得到,要说慢,等上十年还是它,这条讯息到底有多少实质价值?

张胜站在那儿沉吟半晌,蹲下来抽了根烟,然后把烟头一丢,沿着一条歪歪斜斜的小道走了下去。前边几畦大白菜长的挺不错,看得出来,如果这一带不是离城市太近,被工业请文明用语污染严重,河道又断了水,原本应该是很肥沃的一片农田。

菜地旁有一个农民,旁边停着一辆运水的三驴蹦子,那老农正用桶接了水灌溉。张胜便和他搭讪起来:“大爷,这一片儿瞧着怎么这么荒凉啊?”

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舀着水浇地,一边说道:“可不是咋的,我们村的人都受不了,有点能耐的人都迁到蔡家屯那边去住了,青壮年没地可种,大多外出务工,这老庄都没啥人住了,我是不舍得这块地就这么废着,这儿坡高,还没被污染呢,才在这种点儿菜,不过得大老远地拉水来浇地,唉,我也就是闲不住,要不可不摆弄这地了!”

张胜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插着腰四下看看,随口问道:“大爷,要是在这地方买块地皮……得多少钱?”

老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地方还卖的出去?买来有啥用?要水没水,要收成没收成,整天价守着闻这臭气呀?你买来干什么?”

张胜忙顺口胡扯道:“是这样,我吧,想搞片儿高科技蔬菜大棚,离城近点运输方便。”

老农笑道:“这儿连水都没呢,你咋种菜?”

张胜说:“这个……打几口深井,采用滴水灌溉,高科技嘛,肯定不能用传统方法种。”

老农哈哈大笑,说:“深井也不行的,污染太严重,用自来行还行,就怕那样种出来的菜本钱太高,你也没几分赚得。”

他顿了顿,往远处一幢房子一指,说道:“挨着河泡子那处瓦房,就是我家的,前后院的菜地加起来小一亩,再加上三间瓦房,只要给我10000元,我就卖给你。”

张胜吃惊道:“这地……哦,这房只卖10000元?”

自打昨天存了买地的心思,他和别人闲聊时顺口问过效区的地价,一般来说,当时一亩地在一万五到三万不等,具体价钱要看是生地熟地、瘦地肥地,还得看用途和环境。

他当时估计桥西郊区的地至少也得两万多一亩,想不到这儿工业请文明用语、工业废水硬是把大片良田变成了请文明用语场,结果连带房子的地都这么便宜。这老汉说是一万,再讲讲恐怕还能把价降下来。

老农哈哈笑道:“你当是市中心的房子呢?这儿的破房不值钱,看这环境嘛,瞒你也瞒不住。”

张胜看了看他这一大片菜地,咽了口唾沫说:“那这菜地……多少钱一亩?”

老农又接了桶水,摇着头说:“那我可没权卖,村里重新分了地的,这儿没人管,我才回来种种,你要买大片儿的地,得和村支书还有乡里领导去谈。”

“乡里领导?”张胜心想:“就我混成这样,乡官也懒得和我谈生意呀。”

张胜怏怏地点点头,说:“嗯,谢谢你啦,大爷,我再……四下考察考察。”

老农提着桶洒了几勺水,直起腰来望着张胜的背影咂咂嘴,咕哝道:“啥高科技种菜啊,这孩子怕是个找不到活路的下岗职工吧?我们农民有工作能活,没工作也能活,这些城里孩子没了工作就不知道咋活,怪可怜的!”

张胜转悠了一阵,踱到一家饭店的后院儿,挨着那破砖头和石头垒的墙寻思着心事:“这村儿这么没落,又紧挨着城区,就算是我当市长,也不会任由城边上荒着一片地当请文明用语场,计经委的那份立项报告不会是无的放矢,没准就是哪位领导决心开发桥西,授意他们起的报告。

我看开发的事儿八九不离十,有点准谱。如果带房的地一万一亩的话,那这近于荒废的土地估计也就五六千一亩了,我手里的现款估摸着能买一亩半地,要是转手,怎么也能翻几番,可是……那也不够吃一辈子呀,老天爷给了我一个难得的机会,就让它这么从手里溜走,那我可真成了废人一个了!”

张胜不禁想起了儿时的玩伴,原来和他住在一个大院的二肥子。二肥子小时候整天拖着两筒鼻涕,尽受小伙伴欺负。长大了也邋邋遢遢,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汗馊味儿。可人家现在混得如何?

自已老爸挖关系走后门、请客送礼地把自已安排进国营厂子当电工的时候,二肥子曾找他合伙经营一家外地啤酒在本地的代理权,当时觉的还是有个稳当工作保险,没答应。结果几年下来,人家现在早搬到市中心去住了,家里至少趁几百万,自已不就是看到机会没胆子抓吗?”

张胜想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家饭店经营的是农家杀猪菜,后院里正有一头大肥猪快活地哼唧着,丝毫没有屠刀临颈的烦恼,它低着头欢实地吃着饭店的残汤剩饭,不时还快乐地摇摇小尾巴。

张胜看着那头不知愁的大肥猪,心想:“我要是光想着混,就跟这头猪一样,也不是活不下去,可是我能象猪一样活着,能象猪一样快乐吗?”

他忽然狠狠一捶墙头,转身便走。

“风险不是没有,可是……拼了!”张胜站在大路上想。

远远的,“农家杀猪菜”的后院儿传来一声女人的咒骂:“这是哪个缺了大德的,把石头推下来砸了我家的猪食盆啊?**他大爷的……”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5章 苦乐参半穷生活

张胜锁好自行车上了楼。这是一栋砖石结构的老楼,高五层,每层楼道的拐弯处都设了垃 圾 口,可以直接把请文明用语从楼上顺着请文明用语口倒到地上。最初这方法很受欢迎,方便呀。可时日一久,里边那味儿传出来,气味就不太好,再加上小强横行,现在已经被人把那请文明用语口的小木门全给钉死了。

张胜家住四楼,两室一厅的房子,这是他的父亲,当了半辈子兵,转业后又当了半辈子工人得到的最大一份财产。现在里边住着父母和张胜、张清兄弟俩。

因为是星期天,一家人都在,爸妈在里屋看电视,老俩口儿退休之后就成了电视迷,现在看的是一部国产武侠电视剧,虽然是重播,老俩口看的还是十分带劲。

这部片子张胜也看过几个片段的,剧里头男主角他爹叫李大刚,儿子叫李小刚,听着就象哥俩。主角会一门很神奇的功夫,一发掌就喷火,那火从袖筒里喷出来,明显煤气压力不足。里边还有位黑白教主,邪派顶尖高手,有一次演他在林中听了什么消息,恰好张胜进屋看到了,只见这位教主大人半黑半白的眉毛一挑,一撩长袍拔腿便跑,如鬼魅一般闪了几次,便已在百丈开外,特象聊斋。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导演不该又给了他一个近跑的镜头,老头儿蹿了两步,差点让树根绊个狗吃屎,这画面居然愣没剪掉,看的张胜心里一阵难过。这部戏里所有年轻而美丽的女性,统统都爱年轻而不英俊的男主角,因为这部戏里从头到尾除了主角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再没有一个年轻的男性,这个小跟班叫聪聪,长的极象盼盼。供需如此失衡,也难怪里边正邪两派的女人都哭着喊着要泡他。

张胜只是偶尔看了几眼,就被雷得不行。

在此之前,他看《某某第一保镖》曾被雷过,里边有个眼睛摔一下就好、再摔一下就失明,如此周而复始跟拍一下就能用的破收音机似的男主角,有一次惊闻朋友有难,他飞马赶去救人,途中,忽地和女主角大演感情戏,一番缠绵情肠互吐,张胜看的怒发冲冠,恨不得一脚把那“破收音机”踢上马背,让他马上消失。

但是这部武侠片威力更大,张胜只看了几眼,就一脚把自已踢开了。当时他羞的脸上发热,就像这么丢人的片子是他拍的,如此有责任心的观众,不知道除了张胜还有没有第二个。

张胜一听声音,知道正是那部片子,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赶紧穿过去奔向自已的房门。这时在暖器片厂开大货的弟弟张清正和女朋友在里间屋里耍贫嘴呢。

“前两天我弄了套香港版的《西游记》录像看,人家那特技做的太棒了,女演员也漂亮,那蜘蛛精撩拨唐三藏时,嗳嗳,那个勾人儿。哪象咱们这儿拍的,那妖精只会捏着兰花指跟人家抛媚眼儿,那也叫风骚?你看人家那妖精,穿着半透明的红裙子,屁股扭呀扭的往床上爬,哎呀,看的我直着急,人家又不用你负责,你唐三藏装什么蒜呐,从就从了吧!”

他的女朋友胡娟被逗的直笑:“我说该让你去演唐僧,那就肯定如愿了!”

“嗨,我去也不成呀,那蜘蛛精正要霸王硬上弓,可恶的孙悟空就出现了。”

胡娟笑着说:“还不是导演安排的,要是换好色的猪八戒出现不就没事了?”

张清说:“猪八戒呀?他要出现……恐怕蜘蛛精就要坚决不从了。”

张胜握住门把,有意地拧了两三下,这才推开房门。饶是如此,弟弟和女友好象还是没来得及反应,两个人刚从床上坐起来,胡娟脸红红的,发丝凌乱,半截袖的衬衣领口敞着三个扣子,弟弟的手好象刚从那鼓腾腾的胸部里边缩回来。

“大哥回来啦?”张清跳下床道。

张胜假装没看到这一幕,“嗯”了一声道:“小饭店不景气,我停了,回家歇歇,过几天再和朋友商量干点啥。”

“哦,那你休息一下,我们正要出去。”张清说着,向胡娟使了个眼色。

“大哥,我们走了!”胡绢羞涩地瞪了张清一眼,和张胜客气地打着招呼,一边匆匆向外走,一边偷偷系上衣扣。

胡娟长的很俊俏,她和张清是高中同学,张清高中毕业当了兵,两人书信往来谈的不亦乐乎,每回张清从部队回来探亲,都带回满满一军用书包的来信,全是胡娟写的。

两人在信里还都用笔名,张清叫清水,胡娟叫幽幽,张清曾卖弄地拿了一封两人来往的信给大哥看,张胜看到一首打油诗,他只看了一句“清水幽幽春水流,春水流得满……”

后边那个字有点模糊没看清,他刚看到字的偏旁是‘广’字旁,弟弟就发觉这封信看不得,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抢了回去,张胜也刷地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遂以过敏反应谢绝参观了。

张清毕业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更亲近了,家里人也乐见其成。因为家里住房紧张,弟弟和他是住在一屋的,谈恋爱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不过平时张胜经常住在饭店里,这就给弟弟营造了偷情的机会。

“我沉默寡言、笨嘴拙舌的,哪能和能说会道的弟弟比,这小子一定早就把人家给吃了,自已却还是处男一个,可悲啊!”房门一关,听着外边打闹的笑声,张胜哀叹一声。

不出张胜所料,张清晚上没有回来,小两口儿不知跑到哪儿亲热去了。张胜把自已关掉小饭店的打算和父母简单地说了说,为了怕父母操心,他没敢说赔了钱,只说赢利不多,想干点别的。

父亲原来是军人,转业后留在本地,多年来也磨光了在部队时的锐气,现在和母亲一样,都是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安慰了他几句,却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张清吃过晚饭就回了屋,坐在阳台上,打开窗户望着满天星辰,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想着自已的心事。他现在已经有八成把握确定市府开发桥西的意向了,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启动资金的来源。

这种机遇,一辈子可能只有一回,一定要尽可能的从中牟得利益。仅靠手里不到一万元的本金,哪怕再和父母借点,也是小打小闹。要想干一次大买卖,这钱从哪儿来呢?

张胜把他认识的人仔细思索了一遍,这些人里有能力拿出一笔钱去买地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从小住一个小区的二肥子,一个就是徐厂长。二肥子现在发达了,早就搬离了小区,已经联系不上。几年不见,彼此早就疏远了,就是上找上门去对方怕也很难答应。

第二个就是徐厂长,现在认识的有权有势的人好象只有一个徐厂长关系亲近些,可是……要怎么请他帮忙呢?借款……,红口白牙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谁敢借这么大一笔款子给他?要不然拉他入伙?他会不会相信?肯不肯合作?如果听说了消息抛开自已单干怎么办?

张胜苦苦一笑,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他,即便际遇就在眼前,想要抓住,也好难好难……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6章 稚儿言商初学步

张胜在徐厂长办公室门口站了半晌,方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徐厂长抬头见到张胜,神情有些意外,但随即站起来,热情地说:“小张来啦,哈哈哈,快请进,快请进,今天怎么有空回厂啊?来,坐坐!”

他摸了摸大背头,陪同张胜笑眯眯地走回座位,抓过香烟点燃一根,然后把烟盒丢给张胜。

厂子合资之后,厂长办公室的环境也改善了许多,徐厂长原来主抓财务,外资到位后,外资方派了主管财务的副厂长,他现在主抓供销,不过很多订单都由总厂直接发下来,他们只是按单生产,所以看起来不是很忙。

张胜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道:“哦,先不抽了,谢谢厂长。今天来,的确是有点事要和您商量。徐厂长,我的小饭店经营不善,昨天我给它停了……”

徐厂长吃惊地道:“前天我路过不是还开着么?怎么说停就停了?喔……小张啊,你是想让我帮帮忙回来找份工作吧?这可难办啊,现在厂子里的事都是外资方的几位领导拍板。”

他为难地拨拉着头发:“这个……传达室打更的……哎呀,办公室的老方安排了他的老舅,麻烦呀……”

张胜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徐厂长,您误会了,我不是想回厂找活干。实话对您说吧,我听说了一条极有价值的消息,能赚大钱。我没有什么有能力的亲戚朋友可以帮忙,我想……认识的人里既有本事,对我还挺关照的也就是您了,所以……”

徐厂长一听失笑道:“极有价值的消息?哈哈,小张啊,你是挺稳重挺踏实的年轻人,怎么也学会开皮包公司对缝了?哈哈哈,你说说,是什么消息。”

张胜脸有点红,讷讷地道:“要说对缝……还真差不多,我既没本钱,又没人脉,说起来,要办成这事还得靠您。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提供这条能发大财的消息给你,只是……您要是知道了,把我甩开自已干……,徐厂长,您别在意啊,我不是怀疑您,这也是在商言商,咳!不瞒您说,我让小饭店的那租房合同给恶心怕了。”

徐厂长哈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有什么消息,你尽管说,你在厂子时,我是厂长、你是员工;你离开了厂子,咱们也是交情不错的棋友。在社会上,我徐海生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过河拆桥的事那是人干的?你放心,真有价值,少不了你那份儿!”

张胜一咬牙,心想:“不找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自已的本钱去赌,买上一亩地,翻他几番,赚个三五万到头了。说给他听,就算真甩开我,我照样是这结果,只能赌了,再墨叽下去,徐厂长怕还不爱听了。”

想到这儿,张胜爽快地说:“行,那我就说给你听。徐厂长,前天我和郭胖子合计歇业不干了,请了房东来谈,他的小姨子是市计经委的一个主任……”

徐厂长聚精会神地听着,等张胜说完,他挟着香烟出神地想了半晌,这才目光一闪,掸掸烟灰,抬眼看了看他:“你确定?这么说,你的依据就是……那位崔主任皮包里的一份文件?你……只看到了一个标题?”

张胜点点头,说:“是!但我相信,这条信息是真的,我还赶到桥西去看了,那里两个村子从去年开始就在陆续搬迁,那村子现在特别萧条。在咱们城市近边上,那么一大片土地空着,政府不利用,难道拿来当请文明用语场吗?所以,我敢确定这消息的真实性!”

徐厂长微微摇头:“你想问题太简单啦,不止是开不开发桥西的问题,还要考虑什么时候开发,要是现在买进一大片地,一放十年,拖不起呀,你当是个人家里那点存款吗?”

张胜着急地说:“徐厂长,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等消息都传开了再去买地,那还买得到?能先富起来的人,都是先行一步的人吧?”

徐厂长听了这句话似乎心有所动,他抬眼看了看张胜,默默沉思起来。

以他对张胜的了解,这个年轻人很实诚,张胜绝不是那种咋咋乎乎听风是雨的毛燥小子,他说出来的消息,肯定是他亲眼看到的事情。问题是他知道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那是政府的一个意向还是一个已经决定实施的项目现在还无法确定。

政府部门的很多意向,时常会因为各种因素而变更,如果这个意向取消怎么办?如果政府开发桥西的计划延迟几年或者因领导层的变动而搁置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大把的资金砸在那儿,桥西还是一片荒芜的烂地,那时想脱手保本都难呐。可是……如果这消息确实呢?暴利啊,顷刻之间翻几番甚至十几番的暴利,那是多大利润?

立项报告递上去,市政府一旦审批同意开始规划,那么特权阶层、背景复杂消息渠道灵通的人就会得到消息,不必等到政府决定正式宣布,那里的地就会被瓜分一空了,那时再想挤进去分一杯羹,谈何容易?

想了许久,徐长厂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张胜坐下,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片刻的功夫,电话接通,徐厂长脸上露出了笑容:“老侯啊,是我,海生。呵呵呵,哪里哪里,你是大忙人嘛,无事岂敢打扰啊?哈哈哈……”

他的腰直了直,身子向前倾过来,脸上变的严肃了些:“老侯啊,我听说政府有意在城市周边地区建设一个经济开发区,你听没听说类似的消息啊?”

“在哪儿设立?哈哈,我也是道听途说了一点传闻,这才向你打听嘛,你是政府官员,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呀。什么?你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嗯……现在谣言满天飞,是不能轻信,好好,那你先忙,改天咱们吃饭再聊。好好,再见!”

徐厂长放下电话,双手十指交叉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张胜。

张胜着急地道:“这种消息,政府公开宣布前肯定属于绝密,如果风声早传开了,咱们现在去买地都晚了。徐厂长,我真的确信这是个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能获得的回报值得冒一次险!”

徐厂长吸了口气,又点起一根烟,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起了步子,张胜坐在那儿看着他,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小张啊,资金的问题,我是能帮上忙的,不过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得容我好好想一想,是吧?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有手机没有?”

张胜一听,心头便是一沉:“徐厂长这么说,不是想甩开自已单干,就是不相信自已的话。想借东风的计划,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徐厂长最后和他要电话,又给了他万一的希望,张胜忙说:“我没……,我把传呼号给您写下来,哦,对了,我家楼下小卖部有部电话,你就说找我,一准儿能找到,我这几天都在家。”

张胜匆匆把传呼号和楼下小卖部电话都抄下来递给徐厂长,徐厂长笑道:“那就好,这件事我晚上想想清楚,回头再聊系。”

“好,徐厂长您忙着,我先告辞了。”

“好好,那我不远送了。”

房门一关,徐厂长便淡淡一笑,将那写着电话的纸条顺手一团扔进了纸篓。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7章 富贵自古险中求

徐厂长冷冷一笑,回到座位上翻开名片册开始打电话。

“冯区长,我是小徐啊,对对对,三星印刷厂的小徐。您好您好,对对……”,一番寒喧之后,徐海生话风一转,问道:“对了,我听人说市府要在郊区有一项比较大的开发项目,您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吗?什么?从没听说?哦哦,好象听人提过,顺嘴问一句。没啥事儿,就是有日子没关系了,给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好好,改天请您喝酒。”

摞下电话,徐厂长又拨了一个号码:“吕秘书,我是老徐啊!哈哈哈……”

“季局长,我是徐海生啊,哈哈哈……”

电话打了一通,始终没有消息,徐海生摞下电话,皱着眉头在屋里走了几圈,又抓起了电话。他本来不想直接打给计经委的朋友,因为关系一般,他怕打草惊蛇,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消息来源了。

“喂,计经委嘛?请邹科长接电话……,小邹啊,你好你好,我是徐哥,对对,有件事向你打听一下,听说市府要在郊区搞一个大项目,你听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什么,你听说过,快说说,快说说……,哦,哦哦……”

摞下电话,徐海生难捺激动的心情,立即又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上。邹科长了解的情况也不多,不过多少说出了一些情况,计经委的规划立项报告的确打上去了,但是市府批不批、何时执行,就不是他能掌握的情况了,这么说来,张胜了解的消息还是真实的。

可这一来,也预示着风险是无法避免的,如果等到市府批准这项计划,恐怕消息早就泄露给耳目更加灵通的能人了,政府一旦立项,土地所有权上收,国土局丈量造册,那时再大规模买地,怕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卖给他了。

想发财就得抢在政府方面的最终决策出来之前,也就是要自已判断大势,依据远期目标来确定是否投资。一旦判断准确,在政府公布开发计划之后,就可以用至少翻几倍的价格卖给政府。

政府把使用权转售给土地开发商,然后经房产商再开发,最后转手给企业或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土地所有权从集体变成了国家,使用权也完成了一个完整的转移过程。

在这个转换的过程中,从农民手中买地的时候价钱是非常低廉的,而经过房产开发后再卖出去时,价钱是当初的十倍甚至百倍,这中间的差价利润大的惊人。哪怕只享用前期转卖利润就是两倍到三倍,他还有房产开发界的朋友,完全可以再参予后期运作,那样的话,暴利之大……

可是……风险啊……,市府批不批准立项要赌,批准立项的话什么时候执行还要赌,现在这世道,手中只要有资本,赚钱的门路多的是,如果在这片地皮上长期占用一笔巨资,那可得不偿失。况且,自已能动用的资金现在都派着用场,要投资这一块只能贷款,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些呢?

“风险、暴利,暴利、风险……”

不同的可能、不同的结局在他的心里反复交锋,徐厂长忽然停下脚步,眼中露出一股狰狞的杀气:“宁杀错,勿放过,这个机会不能放弃!可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不能出头,张胜那小子……本想一脚把他踢开,现在想来,他倒是可以做一只马前卒!

******************************************

张胜一宿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觉,私下估计怕是自已的宏伟计划要泡汤,可是除了徐厂长,实在想不出谁有本事搞得到一大笔钱了,第二天坐在家里正在犯愁,十点多的时候传呼忽然响了,打过去一听竟是徐厂长要他回厂子一趟,研究研究如何投资,张胜喜出望外,顾不得天气炎热,蹬上车便奔了单位。

“徐厂长……”,张胜一进屋便唤了一声。

徐厂长满脸笑容地迎上来,说:“小张啊,我对你很了解,别人要是这么和我说,我还真信不过,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那绝对错不了。你这个忙,我决定帮了!”

张胜心中一喜,徐厂长又道:“机遇嘛,抓得住的人是人才,抓不住的是蠢材。能抓的多却放过大鱼捉小鱼那就是庸材了。既然要干,咱就要干大的。”

张胜喜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徐厂长笑笑,说道:“我的经济状况肯定要比你好,可用来买地皮,也没多少钱。不过……我在银行有朋友,政府部门里也能说得上话。这样,我帮你联系,从银行贷笔款子,桥西区政府方面,我也负责给你接洽联系,总之呢,跑关系、跑资金,全由我来,但我现在还是厂子领导,无法出面,事情要由你来牵头。”

张胜一怔,立即明白了他言外之意。张胜虽不如他历练丰富,可不代表缺心眼,这就是说所有的风险要由自已来担,事成徐厂长分一块肉吃,事败自已兜着。

他本来是想借助徐厂长的关系,自已提供消息,再鞍前马后地跟着跑腿,就算只拿个小头,那也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财富,可是万万没想到徐厂长竟提出这么个方法。由自已来挂名贷款?如果消息不确实,这么庞大的一笔债务,自已还怎么活?

可是话说回来,他除了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他的事都办不了。徐厂长这么做,等于是他出力运作全部过程,只不过做为合作者,张胜要担负起失败的全部风险。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除此之外,他能付出什么?要有所得,总得付出代价。

自已一直以来都是循规蹈矩,结果又得到了什么?这个险冒不冒?值不值得冒?想了半晌,他犹疑的目光渐渐坚定下来,眼中放出炽热的光芒。

徐海生见了,微微地笑起来,他很热悉这种目光,他不只在许多商界朋友的眼中见到过这种目光,曾经,年轻时的他,多少次犹豫、挣扎中的他,最后做出决定时,眼中流露出的一定也是这种目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大冒险、大富贵!

那是一双只有赌徒才会露出的目光……

上善若水

UID
138
主题
766
精华
0
帖子
9256
积分
5363
活跃
77 点
威望
55 点
签到
0 天
BLG币
1944 钱
筹码
0 枚
在线时间
806 小时
注册时间
2008-7-14
最后登录
2014-10-2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8章 破釜沉舟自有因

其实张胜本不是一个喜欢投机冒险的人,相反,他内向、腼腆,直到高一的时候女生和他说话还会脸红,直到工作了,在电工班待了几年,才被电工班的老白、胡哥和郭胖子几人带的有点儿蔫坏。

如果可能,他会一直平凡地生活下去,绝不会干出这种冒险的事情,但是命运不许可。学无所成、下岗待业、一无所有,已经把他逼上了不得不舍死一搏的绝路。

输急了的人,大多会有一种急切翻本的强烈愿望,这时,本来被压抑的许多想法和勇气,就会爆发出来,原来没有勇气去尝试的事,这时就会以超出常人的胆略和决心去做,张胜就是被生活推到了这种尴尬的窘境,却不甘沉沦下去的一个。

他人生中遭受的第一次重大挫折,还不是小饭店的停业,而是发生在一年前。那时三星印刷厂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厂子还没有合资的消息,半死不活地经营着。车间难得开动机器,他在厂电工班工作,更是无所事事,有点门路的人都在活动着调走,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人就在这条行将沉没的船上坐以待毙。

有一回电工班的老白让他陪着一块去证卷交易所,那是他头一次踏进证交所的大门。当时正是中午时分,证券交易所里满地报纸、信息单、交割单、委托单的碎纸,还有烟头、烟盒。

中午人少,有些人正躺在坐椅上睡觉,还有些人围在一块打着扑克。交易所四周各有一台空调,可是那冷气根本无法照顾这么大的空间,烟气浓重的空间里呛人欲呕。

张胜从来没炒过股票,对股票这东西一窃不通,那一排排红的绿的数字他根本看不懂。老白看了一会交易屏,哈哈地笑起来:“看到没有,青啤,我才买了不到半个月,赚了五千多了,哈哈哈,再涨两天我就把它卖了。”

“啥?你买了多少赚这么多?”张胜有点吃惊。

老白得意洋洋地道:“买了两千股,涨了两块多了,牛不?”

张胜有点吃惊了:“买股票能赚这么多钱?”

老白看他有点动心,指点道:“你看那边那一版,是基金,广东广信,广东海鸥、广东广发,还有沈阳的“四小天鹅”:富民、久盛、农信、兴沈什么的,都一块多钱一股,你要是钱少,先买点那个练练手。”

“一块多钱一股,我手里四千多块钱存款,能买差不多四千股,这要是一股涨两块,那就是八千块钱,这靠挣工资得多少年呀?”张胜的心怦然一跳。

张胜从此开始关注起股市来,他的家境不好,父亲是一家机械厂的退休工人,母亲在一家生产暖气片的街道小厂工作。弟弟学习不行,也早早毕业了,给一家企业开大货,经济压力始终是大问题,如果炒股能赚钱,为什么不做?

张胜开始天天中午跑证券交易所,他什么也不懂,也没有人可问,每次去了就盯着广发、广信和海鸥三只紧挨着的股票,看它们的价格升降。看了大约半个月,他渐渐摸出了规律,这几只基金每次只要跌到一块一毛多钱,用不了两天,肯定要升上去。到了一块四左右再次降下来,这中间足有三毛钱的差价,如果买一万股,几天就能赚三千,比他四个月的工资还高。

张胜心动了,在广信再次跌到一块一毛四时,他果断地取出了全部存款,开户、存款,填委托单,买下了他生平第一笔基金。填单子的时候,他的心怦怦直跳,好象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提心吊胆地看了一个星期后,他赚了一千四百元。

从这以后,张胜迷上了炒股,但他从不打听什么消息,对于股票的一些基本知识也是全然无知。他只盯着广信和广发两只基金,到了他了解的历史相对低位就买进来,涨上两三毛钱就立即卖掉,然后耐心地等它再跌下来,正赶上整个市场大势也配合,这种傻子炒法居然让他一直有赚无赔,到了快年底的时候,已经翻了一翻。

那时很多人都配了BB机,可以传递股票信息,可BB机太贵了,张胜不舍得买,只能勤跑证券所。渐渐的,他发现股票升降的幅度要比基金大的多,那时还没有涨跌幅限制,抓对了股票,一天翻倍也易如反掌,他开始关注股票了。

他买了份报纸,根据报上推荐的个股,发现一只蜀长红不错,当时价位11元,收益几毛钱,比许多负收益,却值二三十块钱的股票要强好多,于是便盯上了它。当时请文明用语股仍在疯涨,这只绩优股却在下跌,观察一段时间后它跌到了8元左右的价位,张胜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果断地抛出基金,全部买入了蜀长红。

然而,他买入不到一个星期,正日夜盼望蜀长红一路长红的时候,这只股票却突然停盘了。懵懂无知的张胜见过有些股票会偶尔停盘,但是一般下午或第二天就开盘,这只蜀长红连续三天都没有开盘,张胜慌了。

他性格腼腆敏感,特别好面子,自已私下买的股票,生怕赔了让同事耻笑,所以闭口不言,不但别人全然不知,就是对老白他也守口如瓶,这时自然不好意思去问。

一天中午,他盯了半天盘,实在忍不住了,就向几个正在打扑克的股民询问。

“大哥,请问一下,那个……蜀长红怎么不开盘啦?”

一个满脸贴着白纸条,输的只剩下一对眼睛的男人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问:“干啥?你买啦?”

张胜脸有点热,连忙道:“我……没买,就是好奇,咋好几天不开盘了。”

那人一瞪眼,嘴巴上的纸条都飞了起来:“没买你打听个啥?蜀长红不开盘了,因为非法交易退市了,成废纸了,知道不?”

张胜的脑袋轰地一下,当时就有点失魂落魄,他喃喃追问:“你说退市?成废纸啦?那……那那……那买它的人呢?”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

那人重重地一甩扑克:“老!”

然后翻了他一眼道:“股票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大门口贴着呢,愿赌服输,这么多股票谁让你选它啦?”

张胜眼睛都直了,他迈着太空步向门口走去,整个身子都象被掏空了一般。

打朴克的一个络腮胡子甩出一张牌,问对面的那人道:“你说什么呢,不是说蜀长红有庄家非法交易要停牌调查吗?谁说退市了?”

一脸纸条的人抓着纸牌嘿嘿笑道:“嗨,就这傻B还炒股呢,不忽悠他忽悠谁啊?”

可惜,张胜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就象死掉了一样。

这种事让现在的人听起来可能觉的是匪夷所思太过荒诞,但在当时并不稀奇,投资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还有人赔了钱要求证券所赔偿的,因为他一直把股票当成保本保息只升不降的国库券。

张胜也是这些无知者中的一员,其实他只要向玩股票的同事诉说一下不幸,就能明白这不过是别人忽悠他的一句话,但他那时过于敏感,自尊心强于一切。自已输的这么惨,一旦向人打听,很快就会在厂里传开,他丢不起那人、不愿意被人耻笑,于是这份痛苦就只能深埋于他的心底了。

那天,张胜失魂落魄地回了单位,晚上自已都不知道怎么骑车回的家,一晚上功夫,他就起了满嘴的水泡。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但凡有股票信息、或是有人谈起股票,他就立刻走开,听都不听。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是无比沉重,整整半年都没缓过气来。

当时正是国有企业转型,大批工人下岗的年代,大多数工人脑子里还固囿在旧的思想里面,没了正式工作对那些一老本实的工人来说就象天塌地陷一样,对生活充满了迷茫。三星印刷厂在这个大时代也不可避免地经历着打破旧有体制、改制改型的阶段,每个人都经历着这种改革的阵痛。

在这纷芸变化的年代,新旧体制有破有立的时候,人们普通有一种迷茫和无力感,找不到人生的目标,只能随波逐流,静静地等候着命运的安排,谁也不知道自已的未来如何,所以也格外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下子赔光了所有,对张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一个人从来到这人世间,从充满棱角和斗志,直至踏入社会,在这命运的大河中象一枚不断冲刷的小石子,最后都磨成了圆滑的鹅卵石,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特殊的命运,很多人身上的闪光点都会渐次消失,最后平庸浑噩地度过一生。

张胜如果不是经历了赔光全部积蓄、下岗失业、创业失败的一连串打击,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今天又怎么会有勇气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现如今,做为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其他可以借助的关系和势力,他所认识的人里,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只有徐海生,也只有拉上徐厂长,他这只小蚂蚁才可能吞得下这条大鱼……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当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已不只是牟利,还是谋取生存权利的时候,也就更富吸引力了。

“我同意!”张胜一字字地说着,心头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布拉格

本版积分规则

QQ|小黑屋|手机版|布拉格网游公会 ( 蜀ICP备18016790号 )

GMT+8, 2024-5-6 06:00 , Processed in 0.136423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Licensed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