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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彩虹》—作者:月关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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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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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09章 好事多磨订亲宴

张胜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不想错过就要借助徐海生的力量。否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桥西万座高楼平地起,尽管事先得了消息,也只能做个看客。

而且,由他来牵头贷款未必全是责任,同时也可以让他掌握主动,因为贷款买的地皮必定是落在他的名下的,一旦消息属实,徐海生没办法甩开他独享胜利果实。如果现在自已连这风险也不担,而是全部由徐海生来运作,开发桥西的消息一出来,徐厂长随时可以自已卖掉地皮,他仍一无所有。

徐厂长听他答应,展颜笑道:“这就对了,年轻人,得有点闯劲、干劲。做什么事都需要担风险,风险越大,利益越大。光想着坐享其成,是不会有人把大蛋糕送到你嘴边上来的,既然你同意,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张胜说:“好,不过利益分成咱们也得先说明白,如果投资成功,如何分成?”

徐厂长笑吟吟地说:“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四六分成,我六你四。小张,除了提供这信息,你可没有别的可以投入呀。”

张胜微微一笑,摇头道:“徐厂长,现在信息才是发财最重要的因素,况且……我并不是没有别的投入,我承担了全部风险,对您来说,这是一笔有赚无赔毫无风险的买卖。”

徐厂长微一蹙眉,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分?”

张胜直视着他,毫无畏缩:“五五分成!成了您可是白拿一半,输了我要担上银行债务的!”

徐厂长静了静,忽地豁然大笑:“哈哈!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呀。”

他摸摸步巴,狡黠地说:“小张啊,可是你要考虑到,离了我,你可根本没有可能去做这件事啊。一旦成功,这四成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做人……不能太贪啊!”

张胜吸了口气,头一回人这样认真地讨价还价:“徐厂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您在其中起的重要作用。可是既然是做买卖,我觉得就该按照付出来获取报酬,你的付出我知道,我也知道离了你我自已办不成这事,但是……我担的风险,我觉得值这个价。”

徐厂长眉头一紧,忽然又展开双眉,哈哈大笑:“好!好好,小张啊,你很会说话,我喜欢和聪明人共事,行!我不啰嗦了,五成就五成,没必要买卖没做,咱们先伤了和气。”

他指指沙发,示意张胜一起坐下来。他点起一枝烟,吐了个烟圈儿说:“那好,今晚我便开始联系,第一步就是给你搞到一套文件,一套和桥西区签订的购地建设棚菜基地的合同,有了这些东西才好向银行贷款。”

张胜听了暗吃一惊,现在才知道所谓贷款原来也要用其他名义来贷。他虽不懂什么叫骗贷罪,但是也知道这些文件必然是假的,一旦投资失败可就不是担上银行债务的事了,而是要负刑事责任。难怪徐厂长见他明白其中的关节后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在利益分成上过多纠缠。

徐厂长又说:“当然,回头咱们和桥西区领导谈判购地的时候,也要打着这个幌子,那就是建设棚菜基地。因为现在市府开发桥西的指令还没下达,土地所有权尚未上收国家,目前仍归桥西区政府管辖,属集体用地。

虽说桥西老区已经基本上成了荒地,可在政府档案里还是农用地,没有农用地转用计划指标或者超过农用地转用计划指标的,他们是无权批准转卖成建设用地的,还得上报区里、市里。

我估算了一下,要买最多买它三五百亩地,再多了咱们吃不下,可三五百亩的规模也不算小了,说是建棚菜基地,就仍算是农业用地,只是使用权的转移,不需要上报,这样阻力就小多了。”

对于这些用地政策,张胜一窍不通,闻言疑道:“如果说是建棚菜基地,将来一旦卖给房产开发商不就违背了合同了?”

对于不按合同办事,张胜仍然心有余悸,那位房东的小姨子崔知焰崔大主任给他的刺激着实不小。

徐厂长哈哈笑道:“我们赌的是什么?赌政府要开发桥西,如果政府要把整个桥西地区建设成一个高新技术开发区,他们会乐见在区中心出现一片菜地吗?整个区的用地都转变了性质,做为土地使用权的所有者,我们改变它的用途或者出授所有权当然顺理成章。”

张胜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方面的知识,我了解的太少,让你见笑了。”

徐厂长说:“这样一来,只要疏通了村干部、乡政府,我们就能把地拿下,双方合同一签,到区里不过是办理一下土地使用权转让、核发土地他项权利证,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张胜听的雀跃不已,如果事败,贷款本息还不上,暴露了制造假合同假文件骗取贷款的事,他就犯了经济诈骗罪,蹲大狱是勿庸置疑的,可他心里偏偏有一种兴奋感,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这一番他赌的真是够大的了,可是古往今来谁不是在赌?多少王侯将相的荣华富贵不也一样是拿身家性命在赌?元朝末年的一个放牛娃拿一条烂命赌到了万里江山,他只不过是想赌到一份好日子过罢了。

张胜本以为徐海生会和他签订一份购地出售获益的分成协议,不料徐海生直接变起了贷款和购地的详细打算,根本没有提及此事。张胜想了想,便主动提出来,徐海生凝视了他一眼,微笑道:“不必,我信得过你,分成条件嘛,我们订个口头协议,把它记在心里就好。”

张胜不知道徐海生真是这么相信他的人品,还是不愿意在整件事中留下只言片语的书面证据,他做人坦诚的很,已经打定主意一旦事败就独自承担责任,绝不胡乱攀咬;一旦成功也绝不会见利忘义,毁约背誓。他心中坦荡,见徐海生不愿签订书面协定,便也不再坚持。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徐厂长看看表说:“马上该吃午饭了,今天小麦吃订亲饭,就在厂食堂包间,我得去捧捧场,就不留你了,咱们一块喝酒吃饭的日子还在后头呐。今晚我就开始张罗,随时保持联系,你等我的消息。”

张胜随之站起,听了这话一呆,讶然道:“麦处……订亲了……?”

徐厂长一边和他往外走,一边说:“是呀,小麦和小郑今天吃订亲饭,你知道,小郑是孤儿,无依无靠的,厂方不就是她的娘家人?厂领导、厂工会,还有她所在的孤儿院院长今天都过来……”

徐厂长后边还说些什么,张胜已经充耳不闻了,他的一颗心晃晃悠悠,仿佛一只断线的风筝,随风飘摇,不知道该飘向何方。虽说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单恋,可骤然听了这消息,心里还是无端端的有些疼痛。

走出徐厂长办公室,再出了办公大楼,行不多远,恰好看到麦处长和郑小璐站在食堂门口正说着什么。麦处长个子很高,仪表堂堂,郑小璐那窈窕的身段儿往他面前一站矮了一头。她仰着头,甜甜地笑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麦处长,两人说了几句什么,麦处长便温和地一笑。

张胜亲眼看到这一幕,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每一个情愫初萌、曾经暗恋过女人的男孩,大概都曾经尝过那种失落滋味。空空落落的。

麦处长一手插在裤兜里,随随便便站立的一个姿势,都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洒脱。此刻,麦处长与郑小璐说了几句什么,郑小璐便巧笑嫣然地白了他一眼。张胜从未看过郑小璐用这样柔美的表情笑过,那是一个正处在恋爱中的女孩才能露出的笑,甜蜜,美丽,出奇的动人。

张胜的心往下沉了沉,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中左冲右突,搅得他心神不宁,徐厂长和他说了一声,举步走过去了,张胜立即一扭身,从另一条通道绕了过去,他没有勇气看到那一对幸福的画面。

“胜子,你啥时来厂的?”以前的同事,电工班的老白笑嘻嘻地冲他嚷。

张胜一见,强笑着仰上去:“白哥,你这是……拎的什么呀?”

老白扬了扬手中油乎乎的塑料袋,说道:“没啥,买了几个猪蹄,用单位的锅炉蒸烂乎了,回家再一酱,我女儿爱啃。”

两人朝大门口走,老白开心地讲着他的女儿有多乖,上学多么努力,似乎那已是他全部的希望和幸福,说的满脸是笑。

张胜心中颇为感慨:“是啊,穷人有穷人的乐呵,命运就给我洗了这么副牌,怨?怨有用么?尽最大努力把它玩好,未必不能反败为胜,如果现在认输,那就真的输了。”

老白陪着张胜朝大门口走,因为电工班就在传达室旁边。老白说:“刚才看到郭胖子了,听说你俩的小饭店不干了,他现在在小二路帮媳姨练摊呢,想弄段电线、灯炮,晚上好摆个地摊啥的,正在班里划拉线呢,难得聚聚,一会去吃个饭不?”

他刚说到这儿,忽闻一串急急的警笛声起,一排闪烁着警灯的警车急急驶来,到了厂子大门口便停住了。一个警察开门下车,冲里边喊道:“把大门打开,我们要执行公务!”

这时刚刚打响下班铃声,除了象电工班这种轻闲部门,车间部门的员工还没出来,传达室老刘正要打开大门,一见这架势顿时傻了眼,那警察又吼了一声,他才慌忙上去拔开插销推开大门。

警车开了进来,头一辆车缓缓停在张胜身边。方才喊话那个警察并未上车,直接走过来上下打量张胜几眼,问道:“你们厂子财务处长麦晓齐今天在单位吧,他在什么地方?”

张胜莫名其妙地抬手一指食堂门口车,那警察一看,这么近倒不需要带路,便点点头,走过去俯身对头一辆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车上的警察手里举着对讲机,高声地同队友们介绍着情况,车子朝食堂驶去。

老白愕然看着,对张胜说:“小张,出啥事了?警察摆出这副阵仗找麦处可不象好事呀!”

这时郭胖子地动山摇地从电工班跑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团电线,兴高彩烈地问:“警察来干啥?出啥事了?哟,胜子也来啦,是不是你非礼良家妇女,让人找上门来了?”

张胜瞪他一眼,笑骂道:“要非礼也是非礼你的小金豆。”

郭胖子对老白说:“看看,看看,没人性啊,我早知道他惦记我媳妇儿。”

老白快四十的人了,居然为老不尊地笑道:“不是哥哥不是人,实是弟妹太迷人,不瞒你说啊兄弟,大哥我也早就惦记上了。”

他们虽在说笑,可眼睛都在盯着食堂门口,张胜尤其在意,一个还无法明晰的念头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着,心便没来由地怦怦急跳起来。

那些警察下了车冲进了食堂,一会儿功夫就有两个十分魁梧的警察一左一右挟持着麦处长走了出来。

张胜的眸子瞪大了:“他们……是来抓麦处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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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0章 暗授机宜泡妞篇

麦晓齐双臂被两个警察端着推到警车旁,他扭头还想对追上来的家人说句什么,警察已经拉开车门把他推了进去。

麦晓齐的父母、姐姐、姐夫还有郑小璐抢在前边,徐副厂长、厂工会领导以及孤儿院领导走在后面,一个个都是满脸震惊。

车子开始调头向厂外开,麦晓齐的姐姐、姐夫搀着他的父母追了上来,他们只来得及拦住最后一辆车,只听他的母亲哭喊着:“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可不能冤枉好人呀。我家晓齐那可是个老实孩子,他怎么可能犯经济问题啊?”

最后一辆车上的警察从车子里探出头来,沉着脸指着她大声喝道:“经济问题用得着出动我们吗?是经济犯罪,犯罪!懂吗?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这个同志不要阻碍我们执行公务!”

麦晓齐的姐夫忙把岳母搀开,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妈,你别上火,不就是拘押调查吗?回头我找司法局的朋友帮着去问问到底咋回事,弄明白了咱再想办法,这么拦着人家也没用。”

张胜的目光一直盯着郑小璐看,小璐的脸上满是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总是充满阳光般灿烂笑容的俏脸上挂满了泪珠,此时此刻她都不知该说什么了,满脸都是仓惶无助的表情。她那悲伤的神色让张胜生不起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情,只是看着她心疼。

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可是她一直是那么乐观,有个学历高、事业有成、仪表堂堂的男人追求不是她的错,人人都有向往幸福的权利,可是她的幸福却在吃定亲饭的这天破灭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后边的诸位领导中,徐副厂长站在最前边,那大背头仍然锃亮,可脸却阴的象乌云。他的心情肯定最差,他原来是主管财务工作的,现在他手下第一员大将出了事情,还指不定会不会牵连到他,心情哪里好得了?

后边的几位领导,工会和孤儿园的人在窃窃私语,而厂方的几个领导表情却很是耐人寻味,等到警车全都驶离了工厂,他们才走上来对麦晓齐的父母宽慰几句,说厂方一定会关注此事,如果麦晓齐没有问题,决不让自已的同志遭受委曲云云,然后由麦晓齐的姐夫开着麦晓齐那辆桑塔纳载着一家人离开了。

工会和孤儿院领导安慰了郑小璐一番,也都摇头叹息着走掉了,厂方几个领导匆匆返回了办公室,开始研究这件事的对策。

张胜见郑小璐象失了魂儿似的站在那儿没有人管,心中一软,忍不住上前劝道:“小璐,别伤心了,只是拘押审查,没准两天就啥事没有给放出来了,你别上火了。”

郑小璐的脸色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幽幽地说:“张哥,谢谢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郭胖子是知道张胜暗恋人家姑娘的事的,见张胜仍盯着郑小璐消失的地方发呆,便拍拍他肩膀,把他拉到屋檐下递过一根‘白三塔’,说道:“麦处长家的人真不象话,这就走了,好象小璐和他们家啥关系没有似的,连句话都不说。小璐这孩子可怜呐,刚刚订亲,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换谁都得难过死。”

“嗯……”

郭胖子瞄了他一眼,继续道:“要说小璐这姑娘真不容易。无父无母,这样的姑娘我见过多少都学坏了,可她呢,为人处事工作人品全都没得挑。你说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忽然有个事业有成、又会来事的男人追求,那能不动心么?”

“嗯……”

“咳!可她到底年轻呀,所托非人。你别看现在警察只是调查,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麦处平时穿着打扮全是名牌,出入开的是私家车,你说现在社会上有几个人有私家车?人家就有!凭工资?不可能嘛。麦处是完了,小璐以后……,唉!”

张胜扫了他一眼,说道:“郭胖子,你有话就说,不用吞吞吐吐的。”

郭胖子捂着嘴咳嗽一声,眼珠贼溜溜地四下一转,压低了嗓门道:“我说兄弟,你喜欢小璐,老哥早看出来了。这么好个姑娘,要我还没结婚,我也有想法。可喜欢就得去追呀,是!咱条件比人家差的太多,可现在机会不是来了么?”

他一揽张胜的肩膀,神情诡秘地道:“哥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呀,女人最容易失身的时候,一是环境极其浪漫,感动的她迷迷糊糊的;二是情绪极度激动,有点难以自控;三呀,就是伤心难过、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候。

什么叫趁虚而入?这就叫趁虚而入,此乃孙子兵法。你要是在这时候去关怀关怀、体贴体贴,啊?照顾照顾,那是事半功倍啊。女人越是脆弱的时候越需要安慰,那时是最容易向你敞开感情了。然后你时不时的拉她出去解闷看个电影啥的。

混的熟一点儿了,你就找个机会把她往你家里一领,哭着对她诉说你的真情,记着,脸上要有泪啊,象小璐这种女孩最容易心软了,你脸上一定要挂上眼泪,实在哭不出来就弄点洋葱熏一下……”

张胜愕然看着郭胖子,郭胖子越说越兴奋,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抖,好象那个实施犯罪活动的男主角已经变成了他,极其亢奋地一咽唾沫,继续意淫道:“你哭着哭着就扑上去扒她的裤子,嘴里还得不停地喊‘我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就算回头崩了我,我也要你!我为你死了都行!’

就这么着,来个霸王硬上弓,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象小璐这样洁身自爱的女孩,而且已经对你有了好感,那她除了嫁你就没第二条路走了。当然啦,你占完便宜得接着哭,女人的眼泪让男人心软,男人的眼泪让女人失身啊,嘿嘿嘿嘿……”

郭胖子笑得一个下巴晃成了三个,下巴上的肥肉哆嗦了半天,猛抬头看见张胜的表情,忙托住下巴,问道:“你这么瞅我干啥?”

“这太损了点吧,郭胖子……”

“有啥损的啊,为了爱,就要不择手段,再说了,你又不是占完人家姑娘便宜就不要她了,你以后娶她,对她好,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现在用点手段算啥啊?不是我说你,胜子,你有啥啊?工作一般,家境一般,一朵鲜花似的女孩儿不用点手段就跟着你了?做梦去吧,除非她脑子有病。”

张胜硬梆梆地道:“我家没地方,爸妈整天在家!”

郭胖子一拍胸脯:“没事,老哥白天在小市场卖货,晚上还得夜市里练摊,房子借你,不过你要自备床单啊!你呀,以前就是太保守了,中言情片的毒太深了吧你?水灵灵的小姑娘,你啥也不是,就一张嘴整天白话爱爱爱的,人家就跟你了?你拿什么爱呀。

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成了两口子还抱着孩子整天坐空屋子里谈情说爱?那不是扯淡么!所以呀,追求幸福光凭自身条件办不到,那就得充分利用周围的一切有利条件。光坐那儿暗恋,失恋了你活该。”

张胜呵呵一笑,拍拍郭胖子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郭胖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只不过……你说的对,生活是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谈情说爱谈不了一辈子,我养活自已都不成,拿什么去追人家,这么做不是坑人吗?”

他推着郭胖子道:“行了,你快回去吧,去吧去吧,要不回去太晚,嫂子又得骂你。”

郭胖子摇着头取来自行车,肥硕的屁股往上一坐,压得皲裂的车座吱呀一声惨叫,然后就全部淹没在他的肥臀之中。

郭胖子一脚踩在车蹬上,有点生气地说:“行,你别听我的,一门心思等你的缘份吧,一个萝卜一个坑儿,跑不了你的,媳妇早晚能说上一个,啥歪瓜咧枣的就不知道了。”

张胜苦笑着说:“行行行,我就等我那坑儿了,别瞎操心了。”

郭胖子一本正经地道:“就你这不主动出击的主儿还想当萝卜呢?你就老老实实当那坑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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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1章 柴米油盐酱醋茶

张胜长叹一声,黯然说:“胖子,其实我哪有那么清高、那么多原则啊?可是强扭的瓜儿不甜,用手段得到的女孩,人是得到了,这日子咋过?整天喝西北风,再深的爱也没了,就算人家姑娘肯跟你吃苦,等将来有了孩子呢?柴米油盐酱醋茶,多深的爱都磨没了,我正是不肯相信那些狗屁言情小说,才不愿意干这样的事。”

一听这话,郭胖子春光灿烂的胖脸一下子黯淡下来,是呀,不说别人,就说自已吧,自从下岗以来,媳妇儿对自己就少了那股热乎劲儿,那时至少还有个小饭店可以指望下。自前天连小饭店也关掉之后,他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除了陪媳妇儿练摊,家里的杂活都被他包完了,还换不来媳妇的一个笑脸。

媳妇并没有外心,只是被生活的重担消磨了感情而已,每天睁开双眼,想的就是柴米油盐、想的就是水费电费,想的就是利用那一点可怜的本钱进货、卖货,能赚多少钱养家糊口,他们还有多少激情和精力谈情说爱?

爱的根子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上,就在实实在在的生活上,爱,不是谈出来的。

被张胜勾起了心事,他好不容易才兴起的一点贫嘴的兴致也被打击得烟消云散,耷拉个脑袋,象个霜打的茄子。

张胜见一句话勾起郭胖子的无限幽怨,忙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胖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一个男人要是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却软磨硬泡地要了人家,那不是坑人吗?我承认我喜欢小璐,可我要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与自信站在她面前,我宁可选择远远地祝福她。”

郭胖子扶正了车把,又想了想,喟然叹道:“胜子,是个爷们!”

张胜笑了笑,郭胖子满腹心事地骑着吱嗄吱嗄的破自行车走了,大院里许多职工正在议论纷纷,张胜略一思索,转身悄然钻进了厂办公楼。

厂领导办公楼是一座东西厢房的老建筑,三层楼,一二楼是机关,三楼全是厂长、书记办公室。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一侧是窗户,窗外贴院墙是一片林地,内侧就是一间间办公室。

张胜踮着脚尖走的轻快,他只是想听听厂领导们的谈话,说不定能多了解一些情况。他喜欢郑小璐不假,但是还没心胸狭隘到对人家的不幸感到幸灾乐祸,如果有可能,他想尽自已所能帮帮忙。

刚拐进走廊,就是男洗手间,张胜正想穿过去,就听到洗手间里传出一个男人恼火的声音:“操,就知道显吧,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过是个处长,也弄辆车显摆,我那是厂子里的车,他攀比什么?整天的穿名牌下馆子,他不出事谁出事?”

这是徐副厂长的声音,两人经常一块下棋,张胜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立即停下脚步,退回楼道大门拐角处,方便退出去,然后侧耳倾听着。

只听另一个声音道:“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赶快想想怎么善后吧,公安局直接提人,肯定是有真凭实据,什么拘押审查,那只是走程序。”

这人是管后勤的丁副厂长,后边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片刻的功夫里边传出脚步声,张胜立即闪身退出了三楼。看来麦处长有经济问题那是勿庸置疑的了,两个厂长的谈话已经透露了这个事实,说不定他们也有一定程度的参予。

那时节,民谣说‘辛苦一年半,挣了八十万,买个乌龟壳,坐个王八蛋’可不是说假的,某些工厂单位的领导公款吃喝、公款旅游、挥霍公款现象的确非常严重,工人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张胜无意做个反腐英雄,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就此走上上访揭发之路。他只是替郑小璐感到担忧,可这时候让他去嘘寒问暖问暖,他做不到。

如果他不是喜欢着郑小璐,只是一个同事,只是一个年岁稍长的大哥,他不会吝于去看看她,安慰安慰她。可是正因为对她存着心思,所以他不想去,他觉得那是趁人之危,无论用心如何,那行为就是为了达到自已的目的,有点阴险。

第二天张胜哪儿也没去,一直守在家里。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中间只有郭胖子打了一个传呼,张胜匆匆到楼下小卖部回个电话,郭胖子在电话里向他大吐苦水,说以前在家里娇妻把他侍候的跟爷似的,现在如何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决定要去莲花山出家云云。

张胜听的不耐烦,最后告诉他出家当和尚是要大学文凭的,郭胖子便惨呼一声:“信仰点东西都要学历吗?那自杀总不要学历了吧?我不活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通惨叫,听着象是金豆嫂子让他跟着去摆摊,少在家里扯淡,张胜还没听明白,那边电话就摞了。

如是者一直等到晚上,张胜心中忐忑起来:“会不会徐厂长和麦处长被抓真的有什么瓜葛?要是他忙于这事,那自已的创业大计他可根本顾不上了。”

张胜焦急地又等了一天,第二天傍晚徐厂长终于打来传呼,要他马上去“海市蜃楼”大酒店,说是请银行业的朋友吃饭。

张胜一听立即骑车便去,到了“海市蜃楼”,来到三楼“沙漠王子”包间,只见里边金碧辉煌,一张大圆桌,四周已经坐满了衣冠楚楚的客人。

徐厂长坐在主位上,一见张胜那身打扮,眉头便是一皱,随即却展颜笑道:“啊!哈哈,这位就是我说的小张,这个……小张是农民企业家,平时最不注意穿衣打扮,像个老农,你看,我说今天有贵客,让他打扮打扮,还穿成这样。”

徐厂长旁边一个高瘦男子微笑着说:“农民怎么啦?现在农民混的好,赚的比咱们多啊”。

在众人的笑声中,张胜被徐厂长叫到身边落座,屁股刚刚挨上椅子,徐厂长便介绍道:“这位是洪行长、这位是陈行长、这位是信贷部狄总,这位是……”

张胜便站起来一一点头示意。

洪行长便是那个高瘦男子,看来他是一把手,说话比较有力度,这时又打趣道:“小张是农民企业家呀,这么年轻,年少有为啊。今天,蒙你盛情款待,非常感谢呀。”

张胜心里咯噔一下:“我请客?坏了,徐厂长没说呀,我也没带多少钱,这一桌子,这么个排场……”

张胜口拙,徐厂长却是妙语如珠,很快就打开局面和银行业界的朋友们说笑起来,等到席间徐厂长起身如厕,张胜急忙也跟了去,到了洗手间,对他悄声道:“徐厂长,我没带多少钱呐……。”

徐厂长微微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是老大哥嘛,能让你掏钱?”

他系好裤子,从怀里摸出一张金卡,递给张胜道:“吃完饭,你用这张VIP金卡付帐,记的把发票给我。叫你出面付帐,也是加深他们对你的印象嘛,这些朋友,多结交结交总没有坏处。”

他走到外间,一边洗手一边说:“不过下回你要注意,不能穿的这么随便,如果没有衣服就去置办一套,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出门在外连套好衣服都没有,怎么让人相信你的实力?”

他想了想,忽又问道:“对了,你怎么来的?”

张胜讷讷地道:“我……骑车来的”。

徐厂长苦笑一声,拍拍他的肩头,走出洗手间后对他说:“行了,吃完饭你打车回家,等他们走了你再绕回来取车。对了,你就象刚才这样,扮的老实木讷一点,有什么话我来和他们谈。一旦有戏,所需的资料我都帮你搞定,你负责跑银行签贷款合同就行了。”

张胜频频点头,走到一半,忽想起麦处长被抓的事,忙小心地问道:“徐厂长,那天在厂里见麦处长被抓走了,他……犯了事啦?”

徐厂长脸上阴霾的神色攸然一闪,随即坦然笑道:“哦,这事儿,还没搞明白呢,不好说啊。厂里去看过他了,但是不让见啊,目前这阶段不允许探视,防止串供嘛。人呐,一辈子总有一些坎,过去了就一帆风顺,过不去就要栽个大跟头。小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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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2章 猝然起意惜护花

银行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规矩的,尤其是基层行的干部,顶多是吃请应酬一下联络感情,没有太多花里呼哨的东西。酒至半酣,徐厂长便笑道:“来来,唱歌,小张啊,给洪行长点一首《三套车》”

“嗳,不唱了不唱了,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洪行长笑着摆手,徐厂长哪里肯依,说道:“这是洪行长的保留曲目嘛,我听过那么多人唱这首歌,只有洪行长唱的出那种味道。”

这时张胜已经让服务员点好了歌,把麦克风递给洪行长,笑道:“洪行长,请,几位领导今晚都要放开歌喉呀,就请洪行长给大家打个样吧!”

洪行长矜持地笑着接过话筒,对着电视屏幕唱起歌来:“冰雪遮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好!”徐厂长和其他几位副手、中层干部立即热烈鼓掌,洪行长的脸色更加红润起来,挺了挺胸脯继续唱道:“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小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是谁叫你这样的伤心,问他的是那乘车的人,你看吧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遍天涯……”

说实话,洪行长唱的还真不错,声音洪亮,语调低沉忧郁,徐厂长顺手把一盘菜中罗卜雕刻的花用牙签扎起来,笑嘻嘻地献给洪行长,两人还来了个热闹拥抱。

洪行长唱罢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便是陈行长,陈行长唱了一首《敖包相会》,然后按身份轮到徐厂长,徐厂长大手一挥道:“帮我点一宿‘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大家便哄笑起来。

徐厂长放得开,歌唱的也不错,还用假嗓学了一阵女人唱歌,搏了个满堂彩,诸位喝的高兴的领导依次献歌,最后轮到张胜,张胜谦虚地笑道:“各位领导,我可不会唱什么歌,洪行长方才唱的太好了,应该请洪行长再为大家献歌一首。”

洪行长忙道:“不行不行,今晚要人人尽兴,啊?你是主人,怎么可以不唱首歌呢?年轻人嘛,不要那么放不开,来来来,小姐,把歌单拿给张胜。”

徐厂长也笑道:“来一首来一首,实在不会唱,唱一首‘我在马路边’也行嘛。”

大家都跟着起哄,要让这位农民企业家献首歌,张胜无奈,就拿过歌单翻了起来,他的嗓子不错,不过会的歌曲极少,尤其象最近正流行的《花心》这种流行歌曲,他听着熟,却一句不会唱,张胜会的歌都是影视歌曲。

酒店刚进了一批碟,张胜翻开歌单,第一页就是最新歌曲,他一眼看到那首《去者》,不由喜道:“就是它,唱这首吧。”

这是一首新近播放的电视剧《胡雪岩》的主题歌,演的是红顶商人胡雪岩白手起家,达到事业巅峰,又一朝大厦倾覆的故事,这首主题歌悲怆凄凉,极具感染力,歌词也很有意境,张胜只看了几集,就把这首歌记住了。

“人~~~鬼天地……,万金似慷慨……”

张胜一起嗓,就搏了个满堂彩,声音陡地拔高,直入云宵,然后飞流直下,声调婉转,用的是泣音,倒也有六分刘欢的味道。

只是这首歌太悲了点,那词也透着一股萧索的味道:“浮生若梦安载道,唯苦心良在……,红颜依惜,挥去还复来,生死命注休怨早,殇情暗徘徊,无奈何青春逝去,无奈何江山真易改……,无奈何路回星移,无奈何时运他人宰,钟鸣鼎食散一朝,空守昨日财,山水迷离流花低雾霭,夙愿扁舟寒江钓,风掠须发白……”

信贷部狄总连连摇头道:“太悲了,太悲了,年轻人,怎么唱这么悲的歌?罚酒三杯,罚酒三杯!”

张胜见扰了众人兴致,连忙自罚三杯,洪行长笑道:“是啊,一个年轻人,怎么唱这种看破红尘的歌?这首不算,重唱一首,。”

洪行长是一把手,他发了话,张胜怎好违逆,只好翻开歌单,又选了一首《醉拳》唱了起来。这首唱完,洪行长才展颜一笑,重新接过了话筒。张胜刚才连干三杯啤酒,腹中有些胀,坐在那儿等着洪行长唱完一首歌,鼓完了掌,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洗手间。

张胜自知喝的有点多,走路很小心,他头重脚轻地走到男洗手间门口,恰好听到里边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丁,一会儿我把秦小姐叫出来假意商量事情,你把这药放到她的杯里。”

另一个男人道:“齐大哥,那妞儿的确是盘靓条顺,水灵灵的一朵花儿,可是……大家都是道上同源,闹翻了脸面上不太好看吧?女人嘛,要什么样的没有啊,不必非得她……”

“啪!”那位齐大哥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冷笑一声道:“我看上的人,还能让她完完整整地回去?嘿!跟我闹翻?她敢,只要我断了他们的货,就断了他们的财路……”

张胜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全都听在了耳中,只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他反应有些迟钝,这些话传进大脑的时候,他也推开了门,里边两个人立刻中断了谈话。

张胜随意瞟了一眼,一个身材魁梧穿黑西服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国字脸,颊上有几条横肉,脸上的肌肤有些坑坑洼洼的,透着一股凶气。他咧着怀,喝的脸色通红,满嘴酒气,旁边一个年轻些、身材瘦削的男子看起来比他要清醒一点儿。

张胜迷迷瞪瞪地走过去,站在那儿解着裤子,两个人互相打个眼色,走了出去。方便完了,张胜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这个老板好象要给他的生意伙伴,给一个姑娘下药,想糟践人家?”

“那女人,还真是可怜……”,张胜想着,摇摇头,系好裤子,出去洗了个手,漱漱口,捎带着又洗了把脸,让自已清醒了一些,便向自已的包间走去。

走到半路,恰好看到一个包间房门打开,方才那个黑西服男子满脸带笑地走了出来,后边跟出一位姑娘。

好漂亮的女孩儿!第一眼望去,就是干净清爽的感觉,清爽的就象一枚刚刚剥了皮的煮蛋清,让人看了会觉得哪怕她的脚趾缝里也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污垢,这就是她给人的整体感觉。

细看下去,一幅修长窕窈的好身材,上身穿一件柔软贴身的乳白色轻罗衫,胸部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纤腰下是一件米黄色短裙,盈盈圆圆的臀部把短裙拱起一个诱人的半圆,短裙下一截线条柔美的小腿,再下边是一双水晶色高跟凉鞋。

她走到走廊上时,面向张胜的方向只是一刹,那黑西服男子伸手揽她肩膀时,她右脚飞快地向前踏出一步,好象为了给行人让开道路,向走廊边上闪了闪,恰好避开他的手。但这一来,她也变成了背对张胜。

所以她的美丽,张胜也只看到了一瞬,黑如点漆的双眸,很明亮、很纯净、很幽深……

想想这样一个女孩儿让药迷倒,然后被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扶回家去尽情地蹂躏……,张胜心里就满是惋惜。那感觉,就好象是眼看着一件精美的瓷器被人生生打破了;又仿佛亲眼看到一朵含芳吐蕙的百合,被人抛掷在地,辗碎成泥。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张胜心中就非常不舒服。女孩那种特别清灵优美的气质和小璐好象,他不忍看到这样的女孩被人糟塌。

对于美丽的物体,人们本能的都想去呵护,此时酒精的作用下,更扩大了这种感性效果,而削弱了理智的自制力,让张胜一下子萌生了护花的念头。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快到近处时,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走到女孩背后,只听她正用悦耳的声音说:“齐老板,这笔买卖很公平呀,有什么事不能放到台面上说,还要把我叫出……”

她刚说到这儿,张胜脚下一软,一个踉跄扑了过去,好象要抓住她稳住自已身子似的,抱了她一下,但他虽做出这样的动作,力气却是向前扑的,那女孩猝不及防,高跟鞋一崴,惊呼一声被他抱着摔倒在地。

远处有两个男人正在对面谈笑,忽然看见这情形,其中一个年轻男子立刻探手入怀,同时想向这边跑过来,却被另一个显得稳重些的男子一把拉住,眼睛望着这边,向同伴轻轻地摇摇头,两人的举动完全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好柔软、好有力的小蛮腰呀!”张胜在心里惊叹,手感真好,他并没有忘了正事,一边高呼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站住!”一边贴着她的耳朵急促地低语了一句:“小心酒杯,下药!”

那女孩被他扑倒,惊慌中一只手肘下意识地向后捣来,听到他这句话却又忽然顿住,但她虽及时收住了力量,张胜的胸口还是受了重重一击,好在他喝的也不少,身体已经有些麻木了,痛楚感并不强。

女孩回过头来,那张俏美如花的脸蛋就在眼前,美丽的感觉深印进张胜的心里,可那整体的完美感太强烈,他已经无法在这么短的时候里再记住她的眉、她的眼、甚至头发的长与短了,心中只有一种完美的感觉。

“秦小姐,秦小姐……”,那个齐老板急忙把她搀起来,然后恼怒地一把揪住张胜的衣领,喝道:“***,你喝多了就敢揩油?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张胜双手连摆,惶恐地道歉:“对不起,我喝多了,没站住,真是对不起。”

旁边一只纤纤小手拦了过来,秦小姐笑盈盈地说:“算了,齐老板,今天生意谈的成功,大家都很开心,一个醉鬼而已,跟他计较什么。”

秦小姐说着,黑如点漆的眸子深深地凝视了张胜一眼。

见秦小姐这么说,那个齐老板倒不便对张胜饱以老拳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推张胜,骂道:“滚!”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张胜继续道着墙,扶着墙不胜酒力地向前走,他只能说这么一句,剩下的就看那女孩的机警和造化了,尽了力,心便安。

那女孩轻轻掸着衣服,飞快地瞟了一眼他的背影,眸波流转,眸中的神采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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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3章 阎王好见鬼难缠

众人兴尽,送走了几位行长,张胜和徐海生彼此交换了一下意见,商定了进一步攻关的计划,然后便各自回家了。

喝了一壶凉茶,张胜点起一枝烟,把烟灰缸也拿到了床头,深深吸了一口,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想心事。

今天猝然起意向那位漂亮女孩示警的事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那个女孩生得真是惹人怜爱,既然碰到了,不向她示警的话,恐怕很长时间内这件事都会成为亘在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那个女孩当时肯定听清了自已的话,从她看向自已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想必应能提高警觉逃过一劫吧。

做了件好事,张胜心中很舒坦,小时候不止一次幻想自己是啸傲江湖的侠客,纵情于山野,大隐于闹市。总觉得人生当如鲜衣怒马、白衣仗剑般洒脱,及至懂事后才知道世事无常,而他在这人海之中更是一个连泡沫都掀不起来的小角色。

今晚的事也就是在酒后,平时的他恐怕未必有勇气去管。毕竟血气之勇很多时候是以血为代价的,人在头脑清醒时,心里一旦存了个利弊权衡,勇气自然就弱了。

不过,这件事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除了带给他一点微熏的醉意,一点作为男人的淡淡满足,倒是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自已的大事,这件事已经有了一线瞩光,这让他心里踏实不少。这次的机遇,是他头一回主动的冒险。

剑走偏锋,一失足就是千古恨,但是一成功呢?那就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现在的张胜既已走上这条路,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在徐厂长牵线搭桥之下,张胜这段时间和银行的人天天混在一起,他原以为吃顿饭就能解决问题了,谁料竟是今天吃、明天吃,许多张胜一辈子听都没听说过的好菜这几天都尝到了,时不时还得弄点野味山珍给几位领导送到家去。

不过在这种密集攻势下,他们总算是松了口。徐厂长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厚厚一摞文件,有关投资、建厂的一系列合同,把它们交给张胜,由他跑银行。

张胜又陪着银行的人上上下下的跑,一处处的盖章,他也不能让跑贷款的银行哥们白忙活,往来车费、好烟好茶、午餐啤酒全是张胜自已掏的腰包,一个多星期花出去三千多块,占了他全部财产的三分之一。如今他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态度豁出去了,幸好天可怜见,半个月后贷款通知书终于到手了。

他去刻字社刻了个名章,去银行开立了个人账户,为期八个月、金额280万元的短期农业贷款到手了。张胜打的幌子是个民营企业家,其实一穷二白,哪有东西可以抵押?所以这笔款子办的是保证贷款,这也是难批下来的一个原因。

保证人是原三星印刷厂的一家关系企业,那时候银行在这方面也存在许多漏洞,管理不甚严格,这两家企业便互为对方的贷款做各种担保,保证关系乱七八糟,徐厂长趁机钻了空子,把以前办理保证时的一些资料拿来鱼目混珠。

当然,文件上绝对没有他徐海生的半个签名,一旦事发,就算张胜想把他拉下水,也休想攀到他身上,法律是讲证据的。

贷款要付利息,借鸡是为了生蛋,资金落实到位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解决买地事宜了。下一步就是同桥西区、大小王庄的村乡两级干部们接洽沟通,联系购买地皮事宜。

但是这几天徐厂长突然又忙活起来,因为合资之后,香港方面一直没有派出一把手,近几日可能就要派人过来,徐厂长做为主要领导也要忙碌,要准备汇报资料。此外他好象还有其他的生意,张胜曾听他打电话,隐约提及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徐厂长一时顾不上边。

这笔生意徐厂长付出的并不多,人脉利用的是他现有的关系,公关费用大多都能报销,加上开发桥西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正常情况下有人对桥西区没人要的烂地感兴趣,他们会上赶着来洽谈的,所以徐海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发现张胜这人虽然平时默不作声,但是头脑极其灵活。他这个人的木讷只是因为缺少足够的见识,没有开阔了眼界,他很快就能融入其中。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无论是穿着、谈吐、还是待人接物,都不再是原来那副稚嫩青涩的模样了。所以联系好几位官员的秘书和几位基层领导之后,他便让张胜先去摸摸底。

张胜现在已经置办了一套相当不错的西装,穿起来英俊帅气,再把那有点土气的发型也换了,俨然也是一个相当出色的职场青年。出入之时,只要是和这些官员们打交道,起码也是出租代步,不再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现眼了。

张胜兴冲冲地赶到桥西区,先和几位大王庄、小王庄的村干部接洽了一番,好烟递上去了,晚上够规格的酒宴也招待了,可是谈及买地的实质问题,这些看似憨厚的村干部便哼啊哈的不肯接招了。

农民有农民的机智和狡猾,而且这些村官乡官摞得下脸,和他们打交道张胜还嫌稚嫩了些。张胜很郁闷,无法理解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是按照徐厂长的交际方式来的,可这些乡村干部比银行的财神爷还难对付,大概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吧,招待他们的规格不算小了,可是他们温吞的笑脸、滴水不漏的官腔,让你急不得气不得。

存在帐户里的280万都是贷款,每天都有利息的,他们拖得起,张胜拖不起啊。万般无奈之下,张胜只好打电话向徐厂长汇报情况,徐厂长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在电话里听的总是放声大笑,听到一半他就说:“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到我家来,咱们见面谈。”

张胜心急火燎,打车跑到徐厂长家。徐厂长住在“浅草幽亭”小区,这是一幢高档住宅区,徐厂长住三楼,楼房讲究金三银四,他购买的是最好的楼层。

半跃式建筑,近两百平的房子,整个房间装饰都是欧式风格,显得富丽堂皇。徐厂长的儿子在新西兰念书,母亲先是去陪读,后来干脆花了一笔钱办了绿卡,成了外籍华人。不过徐厂长一直独自留在国内,家里平时雇有保姆来打扫房间。

张胜也顾不上打量这房间的豪华,换了拖鞋进了客厅,坐下便把这几天来打交道的经过和目前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对徐厂长说了一遍。

徐厂长穿着睡衣,走到红木打造的酒柜旁,从里边取出一瓶XO,倒了一杯走回来,轻呷着美酒,静静地听着张胜的诉说。

张胜说完了,困惑地问:“徐厂长,你说这事怪不怪,那村官儿比银行管钱的都牛,你不管咋客气、咋请客,他们都是哼啊哈的,就是不接你的话碴,你说这事……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徐厂长摇了摇杯子,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在口中呷了片刻,缓缓咽掉,这才眯着眼笑道:“这几天,我的事情比较多,也没顾上提点你。这件事啊,主要责任还是在你,你天天请、天天陪,白痴都看得出你是多么急于购买地皮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他们或许少点见识,穿着谈吐土了点儿,可不代表他们的智商比别人低。敌人是大大地狡猾啊,要不是看出你急于购地,他们是不会这么稳如泰山的。现在怕是和你杯筹交错的功夫,人家已经掌握了你相当的底细,不怕你不出更多的血。这才沉得住气……,”

张胜想想自已这些天热切的邀请,的确热络过了头,不禁暗暗后悔。为人处事的经验不是与生俱来的,看来自已还得学呀。

他着急地问:“还得出血?那……还得怎么办?”

徐厂长笑着说:“这个嘛,咱们就得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了。我这几天有空了,咱们反过来摸摸他们的底。对了,咱们市最火的饭店是哪个?最好的休闲娱乐中心是哪个?什么地方的小姐最漂亮?”

张胜瞠目结舌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徐厂长笑道:“目前来说,最好的饭店是‘火八月’,唱歌跳舞是‘天籁之声’,洗澡按摩去‘大和’,小姐最漂亮的自然在‘国色天香’。”

他站起来,重重地一拍张胜的肩膀,豪迈地一挥手道:“回去好好休息,晾他们三天,然后请这帮土包子和你一起去开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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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4章 酒精沙场贾乡长

按照徐厂长的吩咐,张胜沉住了气没再联系他们,直到第四天下午,张胜才拿着记着一堆电话号码的小笔记本,抱着电话开始邀请他们赴宴。这些村官倒是一向有宴必赴,哪次请他们都不象城里干部那么推三阻四、推诿再三,只是他们喝酒痛快,办事实在是能把胖子拖瘦、瘦子拖死。

今天请的乡、村两级干部中,最大的官儿是贾乡长,贾乡长叫贾古文,这名有点诡异。记的前些天宴请他时他自我介绍说,他刚生时还没取名字时,他不识几个字的老子以前听说过最有学问的人才认得甲古文,于是就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

虽说贾乡长上学时没少被同学取笑,可长大了却觉得这名还真带着几分雅致,尤其是不管开个啥会,领导只要见过他这名必定过目不忘,吉利,所以也没想过改个名字。

贾乡长方方正正的脸膛,结实矮壮的身子,一双金鱼眼总是眯着,但是眼睛里透出的光却很亮,显出几分精明。

张胜请他吃过两次饭,此人挺善谈,不过仅限于酒桌上。在他办公室谈话时,贾乡长几乎是半瘫在老板椅上,眼睛半开半阖,声带发出轻微的震动,你不倾身认真地去听,根本不知道他在咕哝些什么。

不过一到了酒桌上,他坐的也直了,说话声音也宏亮了,那张嘴几乎就再也没闲着过,不是往里吞些有营养的东西,就是往外喷一些没营养的东西。

做为乡长,他还是有点爱端架子的,张胜每回邀请这些干部只有他一再谢绝,今天也是推脱再三,后来见张胜说的诚恳,才笑着回了一句:“下班的时候看看再说。”

张胜记在心里,到了近五点又打了个电话,贾乡长竟然应允出席宴会了,张胜打电话和这些人周旋真比干一天活还要耗费精神,联系过了所有的人,他就躺在床上正在歇着,这时徐厂长的电话到了。

除了第一次宴请银行人员是徐厂长张罗,张胜是最后一个到达外,其他几次张胜都是做为主人最先赶去安排的,今天当然也不例外,张胜还得先赶去,不过今晚徐厂长也参加,张胜心中感觉轻松不少。

张胜匆匆和爸妈说了声晚上有事,就急急地下了楼,等他赶到“火八月”,在门口刚刚站定,徐厂长就开着他的桑塔纳来了。停好车子,徐厂长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客人还没到吧?”

张胜点点头,看了看传呼机,说:“才五点四十,估计得六点十多分才能到,正是堵车的时候。”

徐厂长点点头,说:“嗯,我先上楼,等老贾他们到了,咱们再边喝边商量。”

他往门口走,小姐刚把门拉开,他又回过身来,笑道:“知道你年轻人,底子厚,不过这些人可都是酒经沙场的干部,没有一盏省油灯啊。今天请的人全,喝的也必定惨烈,这是我带的醒酒药,必要的时候吃上两粒,别客人还没喝够,你先蹿桌子底下去了。”

虽说彼此只是利益共享的同盟关系,但是这些天徐厂长真的教了他许多东西,对他也很是关照。如果没有徐厂长从中斡旋,可以说张胜纵然知道了桥西开发的消息,也根本没有能力抓住这机遇,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里溜走。因此对徐厂长的关心,张胜还是由衷地感到感激,他接过药瓶,向徐厂长笑了笑。

直到六点半,才有一辆轿车、两辆面包姗姗而来,请的都是一个地方的人,都是同乡同村的,他们显然是约好了一块赶来了。张胜急忙迎上去,把客人们接下来,一边寒喧一边进入酒店。

其实徐厂长说的这几家店并不是最高档的,只不过是在公众场所里最有名的,真正的高档会所都是会员制的,也不需要在民间有什么名气,这些土包子哪里见识过?徐厂长是惯会看人下菜碟的,往这儿领,也正符合这些乡官的身份和见识。

贾乡长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常坐办公室的人物,后边跟着的就是脸上颇有些沧桑的村官,不过迎宾小姐可没有以貌取人的,这年月,一个打扮的象叫花子的,有可能是腰缠万贯的煤老板,敢大摇大摆往里走的,你就得另眼相看。

“火八月”一进大厅就是假山怪石喷泉流水,小桥、木廊,古色古色。芭蕉、修竹之中往来的服务员都是复古装束,看着氛围格然雅致。那长廊下还挂着装饰用的辣椒、玉米、南瓜,瞧着特有民间风味。

贾乡长看来是来过这儿,根本不需人带路,问清房间,便一马当先,轻车熟路地直上二楼包间。一进房间,徐厂长便站起相迎,哈哈笑道:“贾乡长,你这贵人真难请呀,非让我这小兄弟三顾茅庐才肯赏光。”

贾乡长一怔,似乎很意外看到这儿还有其他的陪客,可他和徐厂长象是认得的,一怔之后立即换上了满脸笑容,急赶两步道:“你是老徐?哎呀呀,有日子不见啦。怎么……小张是你的朋友啊?小张怎么不跟我提你老徐的名字呢,你看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徐厂长呵呵笑道:“小张是我朋友,年轻人,想干点事业,求到你老贾头上了,结果请了几回,你也不开金口,他就把我找来了,我也是听他说了,才知道是你,哈哈,请坐,诸位快请入座!小姐,先来壶茶。”

贾乡长腆着大肚皮呵呵笑道:“接受吃请总是不大好嘛,我也是感觉小张是真心想干点事业的,不想过于难为他,这才带着这些朋友赶来聚聚。”

酒宴的确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在办公室见面时不管多么严肃,此时彼此说着话,就象多年的好友似的,从骨子里透着亲热的感觉。

一个很漂亮的女服务员走进来让大家点菜,菜谱当然先递给了贾乡长,贾乡长看都不看,摆摆手道:“还是那几样,我爱吃的菜你们都知道嘛,你们点吧!”

菜谱转到了地位仅次于他的另一名官员手中,如此转了一圈,点了至少二十道菜。张胜笑道:“贾乡长,今天喝点什么酒?”

贾乡长微笑着环顾四周道:“这里档次还是不错的嘛,上个月来过一次,嗳,对了,这儿的五粮液很纯呐,绝对保真,就喝五粮液吧,服务员,先来三瓶。有不喝白酒的吗?小张啊,就算别人不喝,你也不能推脱啊。”

那些菜和五粮液听的张胜心惊肉跳,好在有徐厂长回去报销,心想:“今天我也尝尝这五粮液是什么味道。”便豪爽一笑道:“行,贾乡长海量,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定让您和诸位领导喝的满意。”

一个乡干部开口要了条此时最流行的“七匹狼”,拆开来分发了一下,包间里立刻乌烟瘴气起来。吃的菜都很昂贵,张胜一时还记不住那些菜名,总之是海参、鲍鱼、鱼翅、枞菌,全是些在这些村官眼中看来已是极品的菜肴。

张胜却无心品尝美味,他心中着急切入正题,其实这也是大多数年轻人的毛病,沉不住气。但是贾乡长他们谈笑风生,家长里短,少不了还谈谈女人,就是不提地皮。而徐厂长也坐的稳如泰山,陪着他们东拉西扯,根本不着急提及买地的事。

他看出张胜有些急燥,在两人眼神相对时,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举了举酒杯,张胜恍然,自知这官场商场的经验较之这老前辈还差的太远,徐厂长现在不提,一定是胸有成竹,便也放心吃喝起来。

这些人那是贼拉地能喝啊,到了快十点钟的时候,三瓶五粮液已经空了,张胜平时喝散白酒自觉酒量也不错,此刻和他们一比,真是面如土色,那哪是肚子啊,根本是泔水桶,杯来酒干,面不改色,感情前几回请他们都还藏着量呢。

三瓶白酒喝完,张胜刚想劝他们换点啤酒,贾乡长大手一挥,吩咐道:“再来两瓶五粮液!”

张胜一听暗暗叫苦,他是主,人家是客,他不但要喝,还得主动劝人家喝,这一通下来已经头晕脑胀了,可看这些人兴致好象才上来,也只得硬着头皮陪着狂饮,这回可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到了十一点半,张胜终于坚持不住了,跑到洗手间一通狂吐,又吃了徐厂长给他的解醉药,灌了壶茶水,这才飘飘然地回到包间,此时,他已经不再劝别人少喝了,酒喝在他嘴里跟水一样,哪还有什么感觉。

结帐买单之后,一群人摇摇晃晃走出酒店,徐厂长哈哈大笑着拍着贾乡长的肩膀道:“老贾,现在时间还早,咱们……找个什么地方再玩会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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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5章 欢场初哥谁泡谁

这时张胜才隐约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好象还没谈,可是酒精已经让他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心中或许还明白些东西,可是口齿不清,想说也说不出来。

徐厂长看来最是清醒,淡淡一笑,提议道:“走吧,咱们到‘国色天色’唱会儿歌如何?”

贾乡长双眼一睁,嘿嘿笑道:“徐厂长开了金口,怎么好不去呢?走走走,去‘国色天香’。”

一行人驱车又来到‘国色天香’,这个饮食中心在一幢大厦当中,占了一至四层。众人先在一楼洗浴,然后到了二楼歌房唱歌。几位村官都喝不惯洋酒的,徐海生问了一下贾乡长的意见,然后要了四扎啤酒,又挥手叫过领班,耳语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这边音响刚刚调拭好,放上第一首曲子,一排身材姣好、穿着暴露的陪酒小妹便走了近来,张胜惊讶地看着她们,徐海生笑道:“贾乡长,你先来。”

贾乡长眯起眼,端着杯在那些女孩身上逡巡了两圈,伸手指了两指,便有两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嫣然一笑,姗姗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左右挎住了他的胳膊,一个小姐甜甜地说:“老板,我叫小毕,老板贵姓啊。”

贾乡长摇着酒杯,说了一个字:“贾!”说完看向另外一边的女孩,那位小姐也很热情地挽着他的胳膊,说:“我叫小马!”

贾乡长豁然大笑,在她丰满的胸部上掏了一把说:“小马?我看你都快赶上大洋马了,哈哈!”

他选定了人,徐厂长便请其他几位干部选人,选了过半,看看姿色出众的所余不多,便又换了一批,直到众人选完,他又给忸怩推辞的张胜也指定了一个女孩儿,自已才随意点了一个身材火辣,姿色不过中上的女孩。

“我叫小温,大哥您贵姓呀?”张胜身边的小姐殷勤地给他添酒,媚笑着问道。

小姐的胳膊挨着他的手臂,凉凉的、滑滑的,紧挨的大腿的臀胯可以感觉出它的丰盈和弹性,张胜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涩声答道:“我……我姓张……”

“哦,张大哥,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我们喝一杯吧!”小姐大方地说着,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已倒上,和他碰了一下,笑盈盈地看着他,张胜一见,不好让女孩为难,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张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方才贾乡长旁边的女孩一个姓毕,一个姓马,现在这女孩叫小温,合起来不是“弼马温”么?想到这里,张胜忍不住噗哧一下乐了。

“大哥笑什么?悄悄告诉我好不好?”这些男人里边数张胜年轻英俊,而且其他男人早就对身边的小姐动手动脚了,有人整只手整钻进了小姐怀里,张胜却规规矩矩的,让小温十分感兴趣,她这时趁机抱住张胜的胳膊,一个结实丰满的半球紧压在他手臂上。

张胜大感吃不清,忙把自已的想法对她说了,因为屋里吵,还有音乐声,他也得贴着小姐的脸蛋儿大声说话,小温听了便吃吃地笑,把他的话说给其他几个小姐听了,众人便一齐大笑起来。

小毕笑着说:“我们小姐妹平时也是这么取笑的呀,这位先生竟然知道,是不是常来捧场,听谁说的呀?”

张胜面红耳赤,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是……头一次来。”

小毕和他说话,半翘着屁股,贾乡长便在她翘臀上拍了一记,笑道:“要不要把你们两个换过去,来个弼马温大战小张胜啊?”

小温马上搂紧张胜的胳膊,撅起嘴,好象吃醋地说:“才不要呢,你们姐妹好好陪着贾老板吧,我们小夫妻才不要你们搀和。”

“小夫妻?”张胜心里一阵反感,忽然清醒了过来。

他刚刚被这年轻女孩的胴体一阵厮磨,又见整个房间都是如此淫靡的气氛,旁边一位村长对小姐又亲又摸的,他也禁不住有点心猿意马起来,虽不敢象那些人一样,但他的手也壮着胆子悄悄搭在了小姐圆润光滑的肩头,轻轻地摸挲着。

这时一听小夫妻,他猛地清醒过来?夫妻?一夜夫妻?这些漂亮、年轻的女孩一天要和多少人做夫妻?一年要和多少人做夫妻?

“二八鸡婆巧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装成一身娇体态,扮做一副假心肠,迎来送往知多少,惯作相思泪两行”,她们不过是做皮肉生意的,也说什么夫妻,很亲热么?

“妻子”和“女人”是不同的。“妻子”不仅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患难相共、甘苦共尝、在寂寞病痛衰老失意时也可以互相依靠安慰的伙伴和朋友,夫妻两个字在从没见过这场面的张胜心里颇有一种神圣感。

小温的一句亲热话让他色欲渐消,那手也悄悄滑了下去。小温还道这个闷骚帅哥要把手插进她的短裙,还媚笑着欠了欠屁股,不料张胜的手挪开,便没再挨着她。

小温怔了怔,以为是自已拒绝了姐妹过来,惹得张胜不开心了,心中顿起好胜之心。自忖无论身材、姿色都不弱于她们几个,还不能哄得这个明显没来过几次欢场的雏儿神魂颠倒么?

“大哥,人家陪你唱歌好不好?要不掷骰子?”小温亲热地说着,蛇一般的小蛮腰向他一靠,两团丰满的肉不断地摩擦着他的手臂,面对着一帮子淫民,张胜也不好做出太正经的样子,只好虚应其事地和她喝酒。

过了一会儿,贾乡长、徐海生等人拉起身边的女孩,上前跳起舞来,灯光暗了,音乐变成急速热烈的节奏,几个老爷们扭腰摆胯,硕大的屁股摇的比女人还夸张,时不时还和陪酒小妹来个挑逗动作。

“帅哥,我们也去跳舞好不好?”小温凑在张胜耳边撒娇,大哥变成了帅哥,小嘴儿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轻轻吹了一口,手也不安分地在他大腿上抚摩起来。

“我不会!”张胜推脱着,其实他是会的,原来在厂子时,经常帮着厂办和工会做事,又是文娱方面的积极分子,他学过跳舞,而且跳的还不错,可是这种群魔乱舞的场面,让人难以适应,根本放不开。

“那人家教你呀,就是搂搂抱抱嘛!”小温说着,不安分的小手忽然滑到了他两腿之间,轻轻一按一揉,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刺激的张胜只隔着薄薄一层裤料,被那温软的小手技巧性地在那地方一摸,那里腾地一下“揭竿而起”,立即搭起了一个小帐蓬。

张胜大窘,连忙往沙发里挪了一下,哪知小姐竟象蛇一般攀附了上来,吃吃笑着继续挑逗他,张胜急忙说:“我要去洗手间!”然后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往外便走。

刚刚出门,便见一队小姐迤逦而至,张胜陡然醒觉自已的下体仍在跃马横枪,生怕被人看到这副丑态,大窘之下立即转身面墙而立,随即探手入怀,摸出一串钥匙,聚精会神地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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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6章 闻浪听涛柳下惠

张胜站在那儿数了半天的钥匙,看起来就像想找什么钥匙,又因醉酒迟钝半天也寻摸不着似的,直到身体恢复了正常,他才奔向洗手间。等他再回来时见到房中场面不禁大是惊讶,包房里已经没有人唱歌了,男人、女人摸爬滚打在一起正在亲热,只有徐海生坐在最内侧的沙发上吸烟,不见什么动静,一个小姐坐在他的腿上。

小温和另一个女孩儿被一个面目黝黑的男人压人身下,嬉笑着欲拒还迎地做着挑逗动作。身上的男人们更是丑态百出,在酒精和昏暗的灯光作用下,衣冠禽兽变成了赤裸裸的禽兽,男人为性,女人为钱,空气里漾溢着迷乱的味道。

张胜可没有这种表演欲望,见此情况只能站在一边,既不想参予进去,又不便再次退出房去,显得十分尴尬。徐海生见张胜回来,便叫小姐打亮灯,买单结帐,众色狼这才依依不舍地恢复正人君子状。

算完了帐,众人各自挑选了中意的小姐,继续他们的余兴节目,准备上楼开房。小温幽怨地看着张胜,张胜只做未见,贾乡长搂着小毕和小马,哈哈笑道:“小温呐,人家帅哥看不上你呀,走吧,今晚跟我走。”

“谢谢老板!”小温雀跃而起,扑上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徐厂长倒没忘了张胜,揽着那个体态丰满的女孩对张胜笑道:“小张,你也挑两个,开开心。”

张胜脑门都要炸开了,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了,我在外边等你们,顺……顺便醒醒酒,喝多了,难受。”

贾乡长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徐厂长一见,在那位小姐屁股上拍了拍,放开手笑嘻嘻地走过来,揽住张胜肩膀低笑道:“男人嘛,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你是主,他们是客,你不玩,他们敢放心玩吗?这种事情,逢场作戏而已,该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张胜心口怦怦乱跳,汗顺着脖子哗哗地往下淌:“徐厂长,我……我……”

徐厂长眼神猛地一亮,把张胜嘴里的话逼了回去,然后呵呵一笑道:“总有第一次嘛,再推大家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他左右看看,伸手一指道:“你,还有你,我这小兄弟可还是童男子,你们姐妹俩要好好照应着。”

那两个小姐姿色都不算上等,但是身材火辣,这正符合徐海生的审美观点,那就是身材要好。二来也是因为姿色太出众的小姐,赏光的人也多,心里有所倚仗,服侍客人未必会尽心尽力。

而姿色稍差一点的没有这本钱,只能加倍卖力求得男人欢心,为自己招揽回头客。毕竟办事的时候谁也不能老盯着女人的脸看,有一副漂亮脸蛋,不如有一手娴熟的技巧,徐海生看出张胜是个雏儿,才想找两个经验丰富的熟女好好陪陪他。

那两个小姐一听,便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一左一右挽住了张胜的胳膊。

徐厂长哈哈笑道:“行了,咱们走!”说着回去揽住他挑好的姑娘,便一起往楼上走。楼上的房间装修很豪华,但走廊去很窄,两旁全是闪着暗红灯光的小包间。

张胜给那两个小姐左右一夹,结实的乳丘就抵在他的手臂上,电得他麻麻酥酥的,迷迷瞪瞪地就被带进了一间房子。

两个小姐大大方方地把衣服脱了,光洁溜溜地凑过来,一个替他脱去上衣,轻轻一推,让他坐在床上,另一个已先上了床,跪坐在他后面,两团丰满结实,又似涂了油般滑腻柔软的肉团在他背上摩擦起来。

前边的小姐则柔媚地笑道:“大哥,抬一下,我给你把裤子脱了,让小屁屁凉快凉快。”

鼓鼓的酥胸、诱人的乳沟、平坦小腹下那隐约的一丛黑,攸然映入张胜的眼帘,他哪见过这种场面,只觉轰地一下,一股热血涌上了头顶。

听了小姐的话,张胜如受催眠,下意识地抬了抬屁股,小姐麻利地解开皮带,连着内裤向下一扒,立即娇叫一声,退开了一步。原来张胜那好似充了气的大家伙攸地一下弹了出来,差点儿触在她的脸上。

那小姐吃吃地笑,向他飞了个淫荡的眼神:“哥哥要忍住喔,攒了二十多年的陈年古酿可别浪费了,小妹帮你品一壶吧。”

说着,双手扶着他的大腿,俏生生地一张脸便埋进了他的双腿之间……

“别……”,张胜脸红如鸡血,在她的嘴唇接触到自已的一刹那,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立即仓惶地推开她,面红耳赤地又把衣服穿了起来。

两个小姐还没见过这样的客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张胜咳嗽一声,讪讪地道:“我……我就不需要什么服务了,你们回去吧,我喝多了,在这儿睡一觉就行。”

两个小姐互相看了一眼,前边那个小姐搔首弄姿地说:“大哥,出来玩玩嘛,何必那么拘谨呢?你放心,我们这儿绝对安全,我们小姐妹一定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保证你来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不必了,我真的不需要,你……你们回去吧。”

说实话,两个小姐姿色虽只中上,但身材惹火,颇有动人之处,而且同来的人都在做着同样的事,这里装修虽好却不隔音,左右房间的叫床声此起彼伏,在这样的声色刺激下,张胜一个身心健康的大男人,又不会有守身如玉的念头,不动心才怪。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两个自己,一个是现实中的自已,一个是虚幻中的自己;一个是放纵的自己,一个是收敛的自己;人们往往将一个伪装好的自己来面对任何人和事,只有在一个没有负担、没有约束的环境中,才会放纵自已的欲望。

张胜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说他心里不想那是假的。如果此时进来的只是一个小姐,含羞带怯地偎依到他怀里用温柔和女色轻轻撩拨一番,以他醉酒后已经薄弱了的自制力,再加上暗室可欺的心理,很可能就会顺水推舟品尝人生第一次的女人滋味了。

坏就坏在徐厂长一下子推给他两个女人,这一来暗室效果就没了,象张胜这种有色心没色胆的小工人头一回办“人事”就有两个对手,惊吓和紧张、羞涩的效果远大于诱惑,两个女人又过于大胆、主动,把他吓的下意识地说出了拒绝的话。

或许拒绝的当时他心中还有一丝不舍和留恋,但是等他穿上衣服之后,就不可能为了色欲在两个女人面前再度把衣服脱不来了。

两个女孩的脸色有点难看了:“先生,你让我们这么离开会被骂的,姐妹们也会笑我们,而且我们不好把钱退给你的”。

张胜忙道:“这样啊……那……那你们就在这坐到时间好了,我也不会出去说什么。”

两个女孩互相看看,耸耸肩膀,她们又不便穿衣服,就那么在床边坐了下来,屋里开着空调,这么坐着比较冷,两个小姐合披上一张床单,这一来没有光溜溜的胴体可看,张胜心中的躁动进一步平静下来。

张胜咽了口唾沫,摸出他那包‘白三塔’点燃了一枝,两个默默听着左右房中姐妹不断浪叫的女孩儿看了他一眼,说:“给我一支”。

张胜心中颇有点对不起人家的感觉,于是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地派了一圈香烟,又殷勤地给她们点上。一男两女三个人就在此起彼伏的叫春声中默默地吸起烟来……

“啊……啊……喔,老板,慢一些,我快要被你撞到地上去了……”

“嗯~~啊~~,先生,人……人家的腰都快折了,换个姿势行不行?”

“滋~~~”,那个身段苗条的小姐,吸了好长的一口烟,呼地一口喷出去,向张胜道:“这烟不错!”

张胜忙道:“一般,一般,不是啥好烟,不过劲儿比较轻。”

另一个丰盈些的小姐说:“大哥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空调关小点儿。”

她赤条条地走到墙边去调空调,张胜瞪着她腰肢下面浑圆丰满、颤颤巍巍的两个半球,忽然嗯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请示”道:“有水吗?哦……要是没茶……自来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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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7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二天一早,张胜从床上爬起来,睁着眼想了半天,才醒起昨夜的事好象不是一场梦,来不及回味那时的矛盾、挣扎和诱惑了,因为他突然想到昨天好象自始至终也没谈起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张胜立刻下楼给徐厂长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张胜便急问道:“徐厂长,昨天咱们的事谈了吧?”

徐厂长呵呵笑道:“谈?那种场合只谈***,怎好谈别的事?”

张胜一听就急了:“什么?那怎么办?”

徐厂长慢条斯理地说:“急什么嘛,我花了那么多钱,难道我不急?你越是着急,人家越是拿你一把。别担心,今天你再去找贾乡长,昨天请客的事提都不要提,直接说公事,我们都赤裎相见了,他总该拿出点诚意吧?听听他开出的条件再说,以前他不谈,怕是摸不清你的身份,昨日见了我,我想他会放出他的条件的。”

张胜道:“成,那就这么着,你好生休息,我这就过去,等回来再给你信儿。”

张胜回楼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打了辆车直奔桥西乡,这时才有时间回味昨夜那俩小姐的身段、相貌。想着想着,他忽然狠狠一拍大腿,旁边的出租车司机立即乜斜着眼睛瞟了他一下,张胜拧着眉头,咬牙切齿地懊悔:“昨晚上我怎么就没敢碰呢?要是这次买地皮失败真的蹲了大狱,再出来都成老头子了,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他忽又想了想,自已这样算不算是坐怀不乱的柳下垂呢?想着想着,不禁嘿嘿地笑了起来。旁边的出租车司机立即再度乜斜乜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不是个神经病吧?可别跑挺老远的,到了地方不给钱!”

贾古文的办公室非常大,郊区就是这点好,地方有的是,不大的官儿就有很大一间办公室,当然,贾乡长也确实握有实权,非一般的官儿可比。

张胜进了那间很气派的办公室,只见贾乡长坐在老板椅上,桌前沏了一杯热茶,正在闭目养神。见了张胜,他的眼睛半睁不睁,伸手向前一指,淡淡地道:“坐!”

贾乡长此时满脸威严,全无昨日喝酒时的亲切,至于昨夜那副酒鬼加色鬼的样子好象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张胜心里的轻松顿时一扫而空,他忐忑地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两个人就这么对面坐着,贾区长仍然闭目养神。

可怕的沉默,过了许久,贾乡长才象刚活过来似的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老徐……也掺了一手,他的路子野呀,不过蔬菜大棚没那么大的利吧?老徐不是那种挣稳当钱的人,他怎么会热衷于搞起农副业来了?”

张胜陪着小心,慢慢地想着措辞:“贾乡长,其实这件事真的是我想做,徐厂长是我的远房亲戚,所以才帮忙出面活动一下。”

贾乡长沉默片刻,问道:“上次你说……要买三百到四百亩的地皮,是吧?”

张胜喜道:“是的,我估计了一下,如果是纯农业用地的话,我应该能买到300亩左右。”

贾乡长狡黠地笑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张胜心中忐忑起来。

贾乡长屈起手指,轻轻地弹着桌面,嗒嗒嗒的鼓点声在宁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十分枯躁,听得张胜心烦意乱。

贾乡长暗暗思忖:徐海生那种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件事看着好象他只是从中斡旋一下,不过眼前这小子明摆着不是商场上的人物,言谈举措还嫩的很,两百多万资金会是他能办得下来的吗?如果他真是徐海生的亲戚,就凭徐海生那么野的路子,帮他做点什么买卖不能赚钱,何必非让他去种大棚菜呢?

可是,如果说这件事的幕后策划是徐海生,他的动机是什么呢?种大棚菜见效没那么快,要盈利也有限,他徐海生如果是个干实业的人,这世上就没有投机钻营取巧牟利的主儿啦,可……买这儿的烂地能有什么利益?最近有市里准备建开发区的传闻,连我都没得到准信儿,难道徐海生消息这么灵通?竟然确有其事?

贾乡长思忖半晌,决定再试探一下,以他对徐海生的了解,徐海生肯关注的事,必定有大利。因为徐海生这个人只信奉横财神,从不规规矩矩的赚钱。他得摸清对方的目地所在,才能漫天要价,获取最大好处。

想到这里,贾乡长慢吞吞地说话了:“出让地皮嘛……桥西乡的土地属集体所有,的确可以由我来拍板。但是三百多亩,不是小数目,要经过集体讨论嘛,啊?乡村两级管委会都要通过,还要上报区上备案才行。所以我现在不能给你什么答复……”

张胜咽了口唾沫,急道:“贾乡长,整个桥西这么大片的土地现在都荒着,就说是废物利用吧,把它一转手,给乡政府创造两百多万的收入,你说行的话谁还会反对?只要您点头,那还不易如反掌?”

贾乡长连连摇头:“不容易,大不易呀……,我也不能搞一言堂嘛……”

他眼皮耷拉着,过了半晌突然一睁,问道:“你们肯出什么价?”

张胜心里估算了一下,说道:“那里的地,您也知道,很多都是荒地、沙地,成了请文明用语场,买下来后我还要花大力气改造成农田,所以也不能太高了,我给您每亩5000元,你看如何?”

贾乡长仍然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5000元?嘿嘿……”

张胜顿了一下,说道:“贾乡长,那里的地基本上已经荒芜了嘛,我买下那里的使用权,也是支持桥西乡的经济建设,这是两相得利的事,我想做为桥西乡的一乡之长,这件事办好了,也是您的一件政绩,你看……”

贾乡长不为所动,嘿嘿笑道:“这个嘛……要是十亩八亩我还做得了主,再多的话那可不行……”

张胜一听心就凉了:“十亩八亩?这些天请吃请喝请玩,徐厂长花的那钱差不多也能买六亩地了,这么点地,找村里的农民买几间房基地就够了,还用大费周章地找你吗?”

张胜沉默了片刻,委婉地道:“贾乡长,您是觉得地价太低?价钱方面还可以再商量,不知什么价位才能让您满意。”

贾区长呵呵一笑,摆手道:“价钱嘛,不急商量,单是你们要的这块地皮……胃口就太大啦。”

张盛微一蹙眉,迟疑道:“那……如果价钱谈得拢,贾乡长能批给我们多少亩?”

贾乡长抬起眼睛,慢慢伸出了两根手指。

张胜眼睛一亮,脱口问道:“两百亩?”

贾乡长不动声色的捕捉着他眼神中的微妙变化,狡黠地一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二十亩,顶多二十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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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世事如棋此为始 第018章 抛饵引鳄入牢笼

张胜听了贾乡长的话心中暗恼,但贾乡长是真的办不到还是有意推诿他也摸不清,现在他已知道欲速则不达,和人谈生意切忌过于迫切,否则一旦被人掌握了你的根底,主动权就完全落到了别人手中。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委婉地道:“贾乡长,照理说,二十亩干点别的事也不算少了,不过你也知道,大棚蔬菜见效虽快,利润却薄,如果只有二十亩,很难尽快收回投资啊。”

贾乡长狡黠地笑了笑说:“小张,不要使哀兵之计嘛。我也有我的难处啊。你不要以为我们这些村官当着随便,条条框框多着呐。”

张胜一听,似乎话里还有转机,忙道:“贾乡长,您一个人既然做不了主,上下打点总是需要些花费的,这里也没外人,您开个价。”

“这个嘛……”贾乡长低头沉吟半晌,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你和老徐是同路人,我就直话直说,三十万,我帮你摆平!”

张胜心中一算,三百五十亩地,付三十万好处费,外加贷款本息,肯定还大有赚头,便爽快地点头道:“行,三十万就三十万,只要你给我批下来三百五十亩地。”

贾乡长立刻摇头道:“哪有三百五十亩地,太离谱了,顶多批五十亩地,这是极限,不能再多。”

张胜愣了,五十亩地,那转手卖地的钱,给他三十万好处费,剩下的再扣掉贷款本息……请文明用语,我这是又开了一个小饭店,还是给人白打工啊。

贾乡长见他发呆,微微一笑,话里有话地道:“地皮是有的是啊,可是从公转成私,那可就难如登天了,你们也得考虑我的难处不是?这样吧,你先回去,和老徐再商量商量,过几天我们再联系。上午我还有几个小会,先这样吧。”

见他已下了逐客令,张胜只好站起来,说道:“那好,您忙着,我先回去了,咱们改天再联系。”

看着张胜离开办公室,贾乡长志得意满地一笑,两只金鱼眼又眯了起来。

※※※※※※※※※※※※※※※※※※※※※※※※※※※※※※※※

张胜回来把情况对徐厂长一说,本来正静等好消息的徐厂长恼了:“这个老贾……人是越来越精,胃口也越来越大,五十亩地就要三十万的好处,嘿嘿,好大的口气!”

张胜疑惑道:“徐厂长,是不是他真的没有权力批地?”

徐厂长冷笑一声,说:“目前,桥西乡这片土地还是集体用地,土地权并没有上收到区国土局,出让土地是乡上说了算,只是到时去区上办个登记手续而已。这地他没权批?哼!现在农村卖地随意着呢,铁峰市有个村挨着经济开发区,开发商很看中了那里的地,村委会开了个会,就和开发商签订了卖地的合同,540亩地就这么转到了开发商手里。

一个村支书就有这权力,他贾古文一个乡长没有权力?小张啊,你还是太嫩啊,也怪我,最近各种事情实在太多,没有时间指点你,让他看出蹊跷来了,他不是不肯卖地,是开个价钱探你的底限,你接受就说明里边有大利,他就可以漫天要价。这头老狐狸!”

张胜皱皱眉,说道:“只批五十亩就要三十万,他就算不知道那里要建开发区,起码也是看出咱们不是要盖大棚了。”

徐厂长嘿嘿一笑,说道:“聪明!现在我们很被动啊,桥西何时开发,我们还拿不准,老贾又来了个狮子大开口,如果真的答应了他,恐怕没有百十万,这地就到不了我们手上。可这钱从哪儿来?不外乎是从贷款里拨,那样一来我们还有多少钱购地?”

他背着手,在屋里头来回踱着步,喃喃地道:“本以为买下一块废地,他老贾得上赶着找咱们签合同,没想到这土老冒奸似鬼,得多少钱才填得满他这个无底洞?为他人做嫁衣裳,我不甘心呐。”

张胜急出一身汗来,他没想到,要办件事竟然是如此困难重重,自已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一旦失败……他不敢去想象失败的后果。费尽心思,天天吃请,难道就……

徐海生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良久眼神一变,充满了狠厉之色:“明天,你再去约他出来吃饭。”

张胜愕然道:“还请?他胃口那么大,请了有用吗?”

“不但要请,还要大请,只请他一个,吃饭,桑拿,小姐,一个也不能少。”

张胜有些迷惑:“厂长这是……?”

“不请的话,以前花的不是白白喂了他吗?哼!”

徐海生冷笑了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台新型的摄像机:“你明天晚上带上这个。”

张胜一看这东西,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厂长是说……”

“嘿嘿,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徐海生冷笑道:“他既然明知道这事我也有份,还那么不知足。老子就让他吃个哑巴亏,一分好处他也别想捞着。***,从我嘴里夺食,这不是老虎嘴上拔毛吗?”

他拍拍张胜肩膀道:“这是微型摄像机,我托人从日本买回来还不足两个月,明天这事就交给你了,机灵着点儿。”

张胜咬了咬牙,狠狠的点了点头。

小时候,他曾经看到一句名言:“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受这句话启发,他给自已写过一句座右铭:“对君子,以君子之道待之;对小人,以小人之道待之”,现在,终于有了深刻的体会。

※※※※※※※※※※※※※※※※※※※※※※※※※※

张胜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熟悉摄像机的操作,直到在黑暗中也能熟悉每一个按键的所在。徐海生则开着车出去满街的转悠,寻找合适的酒店。

当天晚上,张胜再度打电话给贾乡长,他摆出一副束手无策的姿态,低声下气地请贾乡长出来喝酒、商议。示敌以弱的手段,张胜还是懂的,今天的低头,是为了明天的抬头,在这个贪官的折磨下,张胜懂得用心机了。

贾乡长拿腔作势地婉拒了几次,架不住他再三邀请,最后终于答应第二天晚上接受邀请。第二天晚上,贾乡长在张胜几个电话的催促下才趾高气扬地驾车赶来赴约了,徐海生两人又请他去了一家酒店。

为了消除他的戒心,徐厂长在宴上煞有其事地和他谈判侃价,表面功夫做的十足。贾乡长拐弯抹脚地打听徐厂长买地的用途,徐厂长则翻来覆去地探试他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两个人尔虞我诈,谁都没露自已的底牌。

不过贾乡长自觉拿捏住了徐海生的七寸,倒是不急不躁,吃过饭后张胜毕恭毕敬地请他去洗浴,他也心安理得地答应了。

三人驱车赶到“大和”,贾乡长花花点子多,因为今天喝的少,他又不着急走,想尽情享受一番,洗浴的时候先要了个盐奶浴。

盐奶浴是女人用身体给男人洗,与其说是洗浴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按摩。干这行的不算特别漂亮,身材倒还不错,张胜年轻人易冲动,被这种只管起飞不管降落的洗浴弄的一柱擎天,窘得他满脸通红,反观徐厂长、贾乡长,两人可是久经考验了,神色自若、毫无反应。

洗浴之后他们便上了二楼,订了个包间,找了三个小姐作陪,开瓶洋酒唱歌跳舞。三个小姐肤白皮嫩、身材高挑,个个都是腰细胸高、一双长腿,更难得的是带着些清纯秀气的味道,和普通的风尘女子大不相同。

贾乡长眼睛一亮,淫笑道:“今天这几位小姐很不错啊,来来来,这边坐!”

三个小姐填空般在他们身边落座,服务员开了红酒出去,房间里的光源调成了暗红色彩灯。徐海生说:“老贾,这三个小妹都是在校的大学生,怎么样,和你平时接触的女人不大一样吧?”

贾乡长惊奇地看了看身边那个轻衫牛仔长发披肩的女孩,疑道:“不会吧?你说真的?”

徐海生笑笑,说道:“小妹,把你的学生证拿给他看。”

那长发女孩从屁股兜里摸出一份证件递给贾古文,贾乡长接过去打开一看,还真的是学生证,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兴奋的感觉。

像他这样的人,漂亮女人玩过的多了,这时候女人的身份就比她的身体更对他有诱惑力了。他还没玩过女大学生,虽说这个女孩在他见识过的女人之中姿色只是中上,也不会那些太过风骚妩媚的花样,可在他心里,那感觉偏就截然不同。

他还回证件时,那色眼中不止满怀占有的欲望,甚至还带着一丝崇拜和敬畏。

张胜冷眼旁观,不由暗暗好笑:她是什么身份那么重要吗?还不一样是出来卖的?没想到学历崇拜到了欢场上也一样管用。曾经,有些官员拜倒在石榴裙下;看来,今晚贾乡长要拜倒在学生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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