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科医生[小说连载]

布拉格の小蓝姬

　　“如此说来，范桐太可怜了！”

　　晓雅温存地上前帮我脱衣服，我还在回味今晚的一幕。

　　“子童。你记住，男病科你一定要干好，送你一句话，治男病，往往救助的是女人……”晓雅的话在我耳际回荡。

　　（二）　　处理完门诊工作，我回到办公室。我想同董洁商议一下，是否同小穆谈一谈。那位于诗婕如今同董洁成了好朋友，许是同性同年龄段容易交流的缘故吧！董洁告诉我，她已经察觉，小穆原本是进修外语时结识的于诗婕，如今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师生之谊。以小穆那样的青年才俊，竟拒绝了医院内外许多漂亮女孩的追求，只埋头于业务，肯定心里有事儿。而于诗婕自丈夫故去麻木不仁多年，现在急于求医问诊，而且是关于性问题，这不能不让人多虑。

　　我有责任帮助我的学生。

　　我拿起电话听筒，忽又觉得不妥。虽说男病科的工作人员谈论性的问题很随意，几乎如同研究发烧感冒，可这白大褂里都是有血有肉之躯。让董洁在场似乎不合适。

　　我该如何同小穆谈呢？　　一时间我没有了主意。

　　蓦地，我发现在我办公桌上压着一份化验报告单和几份报告。

　　报告之一：经应用分子水平生化检测手段证实，金明华的精液含有一种免疫性物质，这种物质导致女性卵子在受孕后发生畸变，通过排斥反应被排出母体，结果造成女方怀孕失败流产。因金明华的精液中精子活力、精子含量均正常，而其妻排卵功能经调理后恢复正常，所以所有治疗并没击中要害。可以基本证实，金明华属免疫性不育症范畴，这种稀有病种仅占人群的数万分之一。

　　报告之二：现有本科研制的中药提纯“优育干扰素”效果不稳定，缺乏量学指标。也就是说针对不同精液缺陷，应当分门别类，建议“优育干扰素”重新调整组成成分，可分作若干型号。

　　报告之三：受检标本样品中有一份不合乎健康标准，无法作为对照组使用，这份标本每毫升中精子含量不足三百万，而且发现有部分精子染色体畸变，这种精液几乎不可能使卵子受孕，故没有实验价值。

　　第一份报告让我惊喜，疑难病种对医生本身既是挑战又是刺激，我很高兴分子水平诊断技术用到男病科的实验室诊断上，它标志着这个学科的档次与发展方向。我们的男病科既不满足一般中医补肾壮阳之类的老路，也不满足西医治疗内分泌疾患依赖什么激素之类单调乏味的办法。我们发展的目标是全新的现代化男病科学的模式。更何况这回抓住了金明华的病根！

　　第二份报告令我惶恐，我见到了现有水平的缺陷。这是科研思路方法的问题，小穆的意见已经证明，新一辈的医生不可低估。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要感谢小穆发现我在思维方法上的缺陷。

　　第三份报告起初我并不在意，什么样的病人什么样的标本我们都可能遇上，专门写成报告真有些小题大做之嫌。我又对照了一下化验单的编号，猛然，脑海中如惊雷骤炸，我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现实。

　　因为这份标本正是取自我自己身上的！

　　我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我想起我在门诊专用浴室“舍身取义”的那一次。

　　怎么会是这样？我再次确认一下化验单，准确无误。

　　世界在我的眼前恍惚起来。我明白这个化验结果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脑海里浮现出妻子殷晓雅的脸。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女儿苏畅的脸……

　　有一句术语叫做“交叉遗传”，说是儿子的容貌多倾向于母亲，而女儿的容貌多倾向于父亲。苏畅从出生到长大，许多人都夸奖女儿像她的母亲一样漂亮。我还多次自嘲，幸亏女儿没接受我的遗传，否则她会像我一样相貌平平。

　　难道苏畅不是我女儿？　　我不敢再考虑下去。

　　然而。这是不争的事实，以我现在手中的精液化验结果，我生儿育女的可能几乎太小了。

布拉格の小蓝姬

　　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以前精子不是这样，而是以后才如此的。那么苏畅是我的女儿尚有一丝可能。

　　起码，理论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男科医生不能不如此推测。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难道，自己身上真有一道隐形的伤口？　　难道，自己的婚姻本就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不，晓雅不会是那种人。以她的人品、以她的贤淑，难道，她曾遭遇不幸，遭遇诱惑？　　夫妇不是一个人，两个大脑就肯定是两种思维两种记忆。

　　这是我自身之谜。

　　医学上从没有绝对之说。就拿曾经引起舆论界众说纷纭的对待处女膜的态度，性交导致处女膜破裂出血是可能，导致不破裂不出血也是可能，只不过当事人自己知道，他们的判断并非绝对。所以我自己的这件事，只有可能与不可能两种，倾向于哪一种都不足为怪。

　　我还是先稳住心神，慢慢听诊自己的故事吧……

　　（三）　　李大森果然出事了。

　　这段日子真可谓“让我欢喜让我忧”。

　　我责无旁贷，起码我是负有管理职责的科主任。大森这个人本质不错，拿男病科的事业发展当自己的命。早来晚走，待病人年龄大的当爹，同龄的称兄道弟，岁数小的当亲侄儿。可就是办事总脱不开江湖习气，总玩下三路的活儿。男病科红火之后，大家的奖金数上升了。尽管在全院居中下游水平，但我挺平衡，毕竟是以门诊挂号费等常规收入为主，不像外科妇科甚至针灸理疗那些科室的大夫得下力气进行治疗性操作。

　　我一门心思要开拓科室长期发展项目，把内务全交大森办。属他在科里年长，又是位热心肠的主儿，我没什么不放心。殊料，大森动了歪脑筋，与社会上开保健品商店的大小药房的经营者暗中联系，介绍患者前去购买，依照提供的促销拿回扣，回过头将这些钱混到医院下发的奖金里大家按职称贡献论功行赏。似乎董洁从大森那里知道一些，但我并没在意，心忖避孕套之类的玩意儿反正要个人掏腰包，不会公家报销，如今不是计划经济体制下什么东西都当福利的日子了，病人买药买保健品哪儿不一样？　　谁知偏有病人把这事捅到报社，说社会上的药房把补肾寿桃丸开成速效救心胶囊，把子宫幅膜、洁尔阴开成治咳嗽的中药汤剂。这消息捅出去，医院的名誉必定扫地。现在大大小小的企业都为职工公费医疗报销难头痛，巴不得职工一个个体壮如牛永不会病。可机器还要上油除锈维修呐，医院要挣钱买设备、养职工、改善医院就诊条件，企业要花钱保职工健康，一出一进这经济上的弦早绷直啦，稍不留神岔头儿拉弦儿准炸。偏偏李大森成为出头鸟。再说，病人奔医院来，那首先是医院的无形资源，不是一个科室的独享财富呀！报社一个电话打到红十字医院院长的办公室，叫医院的一把手答复究竟这里谁是谁非。

　　主管业务的副院长毫不客气，命令我放下手中工作，马上到办公室谈话。

　　我理直气壮地跟副院长辩白：“李大夫的做法虽然不妥，可他个人没多装一分钱呀，全交科室了。经济政策不是明明白白讲的，奖金问题科室有权自行分配吗？”

　　我抽着烟，先把大森洗干净，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

　　“苏主任，你怎么这么糊涂！报社那边可不是这么看，他们认为是医院里的个别大夫与不法药商勾结，增加患者及企业的负担。从这个角度一曝光，医院名声完了，现在人们最恨这种宰人的行为了。再说，这事也不向医院请示，你当科主任怎么连组织观念都没有！”

　　“那您看该怎么处理？”

　　“李大森必须严肃处理，必要时可以撤职。要不然会影响整个医院的形象。”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没有他，我怎么干？”

　　“你怎么只想李大森不想医院呢？这还像个主任说的话吗？”

　　“我不像主任，那就先把我就地免职吧！”

布拉格の小蓝姬

　“你这是什么态度？”

　　谈话无法进行，我气哼哼地走了。

　　我怎么也想不通，我们这么给医院拼命干，出一点事都没人给担着。这差事我也没法干了。

　　回家，我此刻特别想回家。

　　（四）　　我骑着破自行车迎风行驶在马路上。路边商店飘过来的是那支著名的萨克斯金曲《回家》。音乐这东西就是厉害，我此刻烦恼和伤感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化解。

　　自从当男病科主任以来，我这是头一次按正常下班时间回家。我不在乎扣除几个月的奖金，我要仔细想想良好的主观愿望为什么会导致相反的客观效果。生活中其实并不能将功补过，雷锋式的好青年若是违反交通规则，照样会遭受处罚，这就是真实的生活道理。回到自己的家，是为了给自己心理“疗伤”。

　　卧室有人占了，女儿苏畅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瘦瘦高高的大男孩儿。

　　卧室中央支了张圆桌，上面铺满了书本、笔记、试题、卷子之类。

　　“老爸，您怎么回来这么早，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

　　苏畅嘟着小嘴儿有些不情愿。

　　听听，还我们呢？为什么我不能早回来，我是一家之主！奇怪，我早回来反而讨厌，看来女儿和妻子已经把我列为家中多余的人了。

　　“苏伯伯，您好！”那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我打招呼。

　　“哦，学习哪！快坐下，复习功课要紧！”我双手向下按了按，以示长辈的风范。

　　大男孩有些不安地坐下，又和苏畅继续研究桌上的那道难题。

　　从他的神色变化上，我能猜测他在想什么。人家同学的父亲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孩子们不小了。看着女儿白生生的胳膊与那个大男孩离得那么近，我不能不多想。

　　女儿竟然不向我介绍同学的姓名，只顾着那道题的演算。

　　无疑，这是女儿的“好”同学。

　　我想起以前发现的女儿的光盘。天啊，该叫晓雅好好管管宝贝女儿了。

　　不过，眼前这个大男孩给我的印象还不错。就是这个发型，嗨，怎么说的，当今流行的男仔靓分头，给人感觉少爷似的。也许这将是油头粉面的又一代男人，从小就娘们儿气十足，长大了怎能让女性依靠得了？　　我默默离开卧室。待久了，我就更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了。

　　厨房，晓雅扎着围裙正用刀剖鱼。

　　“怎么，殷大主任，真下本钱呀！你老公在外面栽了跟头，你反倒庆祝？”我踱着方步停在晓雅身后。

　　“你凑什么热闹，甭自作多情，没你的份儿！孩子功课那么紧，不加营养哪儿成？”晓雅头也不回，手里正忙活着。

　　“嚯，准备这么多菜，招待谁？晓雅你今儿到底怎么回事？”我扭住晓雅的肩。

　　“瞧你脸色难看的！咱俩要谈工作去办公室不好吗？以为家是你自己的，还大夫呢。假装轻松，剃头匠挑担子过河——人歪架子不能倒，实际心里忧虑得要命！苏子童，天下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成为处乱不惊的丈夫？”晓雅扭过头审视着我。

　　“是招待女儿的同学？怎么，这么着急当丈母娘呀！告诉你，小畅如今越来越离谱了，你当妈的要好好管教！”

　　见我强词夺理，晓雅索性冲净了手上的鱼血，转过身来。

　　“要是当年我娘也把我拴在裤腰带上，苏子童你还有媳妇么？现在女孩子不同咱们那一代了，需要尊重，需要引导。你打算把女儿当私有财产锁在家中一辈子？就是女儿真的恋爱了，硬拆也会适得其反。你还在外面人五人六的，一脑袋的陈腐。”

　　“你能耐，你新潮，干脆也学美国母亲，女儿外出往书包里悄悄装上避孕药。”

　　“苏子童，孩子不是你的？我问你，知道她每天学的课程吗？知道她的理想是什么吗？知道她心里有什么隐忧吗？知道她对你这个当爹的满意度是多少吗？”

布拉格の小蓝姬

　　我张口结舌。

　　“不知道吧？你什么也不知道！以前您是外科的主刀，大忙人，现在是男病科主任，社会瞩目的大能人，以后要是当了国家总理就更有词儿啦，我忙呀，一辈子都没工夫过问孩子！”

　　“干吗这么挖苦我，你就过嘴瘾吧！留神我报复你！”我还不愿就此败下阵来。总要留点儿大丈夫的面子。

　　“你不是已经在报复我了么？”晓雅歪着头，不无讥讽。

　　“天地良心，我苏子童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怎么报复你？还已经？”

　　晓雅忽地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你小子多长时间没碰我身子了？当了屁大的官儿就不过日子啦！”

　　晓雅分明在撒娇，在暗示。

　　我一拍脑门：“哎哟，还真是！只是动口没动手。你说说怎么个动法？”

　　“没有正经的时候，一会儿要来客人了，孩子们在屋里等着吃饭哪！”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立即收敛起来，默不作声地帮妻子干下手活儿。

　　天快黑下来了，厨房外，女儿苏畅陪着她的同学前来告辞。

　　“怎么也要吃了晚饭，这都准备好了。”

　　毕竟有生人在场，我作为长辈还是要表现得慈祥一些，也要给女儿些面子。

　　“谢谢你们，我和苏畅定好了，今晚上同学们有个聚会。”那个大男孩依旧恭恭敬敬。

　　哦，原来如此，小宝贝儿们，只要不是去谈恋爱怎么着都成。

　　晓雅似乎胸有成竹，早已把一切安排妥当。

　　“畅畅，别回家太晚了，超过九点，就请你的同学送你回来！”妻子叮嘱女儿。

　　“阿姨您放心，我会送她回来的。”瘦瘦高高的大男孩居然有些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

　　“那好吧，我放心了！”

　　“老爸，你快去收拾收拾桌子吧！我们走了。人家李大森叔叔这就来了！”

　　“什么？”我顾不得两个孩子离去，转身问晓雅，“怎么，大森要来？晚饭是给他准备的？”

　　晓雅并没回答我，等孩子出去，关好房门，拉我回到卧室，又把我按在沙发上，最后又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之后交给我。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大森去妇科找我了，说是晚上到家里找你，喝杯告辞的酒！”

　　什么？我蓦地一惊。

　　李大森要干什么？我把玩着手中的这支香烟，过滤嘴上有妻子晓雅沾上的口红。

　　“大森是要离开医院，停薪留职的报告都写好了。别看他岁数大，始终把我当嫂子敬重。主要是他觉着名誉完了，无颜再混下去，你知道他是个很爱面子很虚荣的人，而且连带你背黑锅，他无法面对你……”

　　“这主儿怎么这么糊涂！医疗情况变化这么大，社会形势一下子变化这么快，谁能保证万无一失呢？”我关上门对老婆说，“这事责任还在我。院方无情，虽然想处理大森，但还没最后决定。他干吗要跺脚一走呢，还没到那一步吧！再说，他要真走了，我可就少了条左膀右臂呀！那男病科果真是不妙了。好多项目，好多具体事务我还指望他尽力呢！再说，这个松包蛋真要溜之大吉，不是自己毁自己么？离开医院干吗去，走江湖当游医？那他这辈子也就真完蛋了！

　　“看来你阻止不了。老李跟我说话的时候眼圈儿都红了，好歹他也是个大夫。人各有志，强留不见得会多好！所以我今天把晚上的课推掉了，你们哥儿俩好好聊聊，也许他会回心转意，也许他有更大的打算。总归你们在一起工作，情总不能断吧！”晓雅表情平静从容,也许她看事情真比我要透彻。

　　“妈的，屋漏偏逢连阴雨！做梦似的，这个科哗地塌了一块！”

　　“子童，我看重要的是你要把握住自己，许多偶然的事仔细一想都有必然的因素，你把管理工作当成开方抓药一样简单了。这对你是个教训！”晓雅的口气像个小学老师。

　　“我比不了你，殷大主任，脑子里光有手术、方药、听诊器。干脆我也摘了行政这顶帽子算了。当个普通大夫多省心，拿奖金回家侍候老婆孩子！”

布拉格の小蓝姬

　　“子童，又犯狗脾气啦！就跟老婆穷横本事大。我告诉你，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出息的！刚遇上点麻烦事儿就这德性，叫我以后怎么依靠你？”她见我不说话，紧接着又说，“以后你的事我不管，自己爱怎样就怎样。要不这年头女强人越来越多呢，都是让男人逼出来的。”

　　“得了，别耍大小姐脾气啦，就这点儿气量还想当丈母娘，人家大森一会儿就来了，好好招待他是正事。去吧，洗洗脸……”

　　毕竟是女人，我不能不劝慰。

　　“就不去！给你丢人现眼才好！苏子童在外面不开心，回家拿老婆撒气，多光荣！”晓雅扭着身子，又似当年初识般执拗。

　　“好呀！那我可不客气啦，今晚我罢工！”我故作恶狠狠状。

　　“小子，你敢！”晓雅说罢自己也笑出了声，狠狠拧了我大腿一下。

　　“哎呦，谋害亲夫……”

　　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李大森来了。我们喝酒、吃饭都很沉闷。

　　尽管我劝他的道理讲了一大车，李大森反驳我的话也许有两大车。总之，他主意已定——走。

　　李大森决定要离开医院。也许，另一个天地更适合他。

　　我多少有些失落。他毕竟是我得力的助手，毕竟是我可恨又可爱的朋友。

　　他要到社会上经营保健品业务，下海办公司。他说他在选择属于自己的活法，因为生活也在选择他。他要求把我们共同研制了一半的取精器转让给他，只要我开口说出一个价码他绝不还价。因为短暂的男病科医生生涯给他留下的可触可见的东西，除了一份处分决定之外，再就是这个研制在半途中的取精器了。

　　我同意转让。唯一条件是无条件地让大森接受。因为我可以失去这个助手，但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大森当着晓雅的面哭了。然后举起滴入眼泪的酒杯，一口气喝干杯中酒，头也不回地去了。

　　此时，我无限怅然。

　　是一种什么力量诞生了男病科，是一种什么力量使我的身份成了男病科的带头人，又是一种什么力量使我们的现状如此？　　夜深了，我久久不能入睡。

　　晓雅枕着我的胸，微眯着眼，似睡非睡。

　　床头墙上，那幅原本月色温柔的装饰画，此刻在我眼里多少罩上了一点阴影。

　　看着身边的晓雅，我想起了白天那个化验结果。

　　晓雅醒了，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抚摩着我。“怎么，睡不着？”

　　“你睡吧！”我抚摸她的眼睑。

　　“不嘛，一起入眠，我希望在梦里还有你，哪怕还和我争吵呢！”见我迟疑，她又说，“看来非把你折腾累了你才好入睡！”说罢，晓雅用力把我往她身上拉，“你要是心里难受，就拿我痛痛快快地宣泄吧！只要明天早晨在医院看到我的丈夫又恢复堂堂气概就成。”

　　晓雅这般举动，更让我心里酸楚得难受。看着眼前的她，我又抑制不住地想起关于我的生育问题的那个化验结果。

　　我淡淡地说：“快睡觉吧，你今天挺累的，我也有些累了。”

　　我此刻的心情，正应了一句时髦的话：肝颤啦！

　　我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床头灯灭了。

　　晓雅睡了，而我仍被今天的事情困扰着。我怎么也想不通，整夜都别扭得没睡好，直到天亮我还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晓雅叫我起床时，我让她给我请个假。

　　我没去医院上班，男科可是闹翻了天。

　　几个病号去复诊，等不到苏主任就不走……

　　院长让副院长打电话叫我。

　　我没好气地说：“我不称职，给医院惹了麻烦，我不是已经要求免职了吗？”

　　“你想得倒美，没那么便宜。免职？不干好了男病科，老院长连让你下台的机会都不给！子童，老实想办法吧！”

　　“我说领导，你这个当副院长的可是拎着听诊器的内科大夫出身。这么多年来，大夫护士清汤寡水的几个大子儿工资你不是不清楚。现在医院之间、科室之间竞争多厉害？谁不想招儿？就说咱医院吧，甭管谁介绍来CT室做一个CT检查，一律10元钱。美其名曰车马费，其实不就是为了增加收入？我们科室这几个小钱是从社会上弄来的，没伤害医院啊！李大森这么一点事都没人给担着,以后别人还怎么干呀！”我使出浑身解数尽力辩解。

布拉格の小蓝姬

　　“子童，别以为世上就你一人聪明！你听着，你脑子里该灌些管理知识了。李大夫的事儿与CT两码子事儿！懂什么叫出师有名么？CT是医疗上的正规检查，我们严格管理，车马费绝不是给患者，而是给介绍者，刘媒婆还要讨双鞋呢。而男病科，尤其是保健品多属自费项目，你以为社会上那些商人俊呀！此其一。其二，你门诊病人上来了，很大程度上确实是科室努力的结果。可离得开医院这个整体吗？后勤行政方方面面侍候着临床一线，一句话，病人来源是医院招牌下的，这叫社会效益，不是哪个科室谁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的。其三，李大森是拿医院的牌子换小钱儿，那些药房的商店怎么不找小卫生院，这红十字医院牌子亮呗。我不看你们的动机，就看效果，现在有信件在报社手里，万一娄子捅出去，首先是医院，然后才是男病科，才是某某某！”

　　我哑然。同时也泄了气。

　　“有什么话到医院再说，好多病人等着你呢！”

　　我刚放下电话，就接到杨树泰的电话，还有那个工人……

　　那些诚恳的声音，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让我来不及想什么，立刻起身奔向医院。

　　事到如今，我怎能退却，有那么多病人需要我，我不能辜负他们。如今，不仅是我的那些患者已经离不开我，而是我已经无法离开这些患者。

　　到医院后，我处理完那几个等我的患者，被院长叫走了。

　　在院长的批评加鼓励后，我眼前一亮：“领导，群众来信报社刊登不刊登？”

　　“没把握，人家等我们回信儿呢！你得赶紧想办法呀！”

　　正说着，副院长来了。他对我笑着：“给我来支烟！”

　　我掏烟，甩过去一支。蓦地，我摸着了上衣口袋里的通讯录。

　　我突然站起身抄起电话，打开通讯录。

　　“喂，请问陈晨在吗，对，我有急事找她，请转告她给我回电话，电话号码？喂，老兄，这个电话号码是什么？”

　　“机座上不是写着嘛！”

　　“子童，打火机借一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等一会儿来了电话再说。得了，透透消息，院里打算怎么处理？”

　　“逼我犯错误呀？说老实话，当务之急是先把报社和患者那头儿处理好。可这件事性质不好呀，不严肃处理的话，别的科也随着这么办？依我看，老院长不会轻易放过此事，这毕竟对职工是个导向问题。”

　　“往我一人身上推得了。”

　　“舍车保卒呀！子童也沾哥们儿义气了，不是吧！说实话，你要是坐我这间办公室里也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没法子，感情归感情，医院要发展，管理无情呀！”

　　“你们看着办吧！”

　　铃——电话机骤响。

　　“喂，是陈晨吧！你在哪儿……”

　　一连多日，大森惹下的麻烦让我寝食不安。然而，在部下面前还要强打精神挺起胸脯，打退堂鼓绝对是万万不可以的下策，否则刚刚成气候的男病科人心非涣散不可。尽管如此，男病科所有的人还是觉得抬不起头来，似乎这么一闹，风言风雨的都说男病科人员尽是唯利是图之辈。

　　稍不留神，我成了担当责任的“老大”。也难怪，此刻，我不冲谁冲？牛气一点的话叫做——舍我其谁！

　　所以，一切工作照常进行。外松内紧，一面等着消息，一面若无其事地照旧坐门诊接待病人。

　　通过陈晨的努力，李大森的事态没有进一步扩大。人家报社不仅把读者来信的原件转到医院，而且表示尊重医院的意见，但是要给读者一个满意的答复。于是乎，副院长带着我亲自去写信的那位患者家登门拜望，副院长代表医院表示：欢迎患者的批评，对大夫当时不妥的做法表示歉意。我则检讨一通管理上的粗心大意，患者的批评就是对我们的爱护云云。总得让人家消气收回意见吧？不仅如此，我按照副院长的授意，大练一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本领，什么不打不相识啦，以后求医问药尽管来红十字医院我们予以照顾啦，等等，多少要说些违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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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还不错，那位患者表示可能对医生误解了，对背景不了解。只是强调对社会上不正之风深恶痛绝，以示他的直率与正义。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殊料，抚外之后就是治内，处分决定下来了，李大森受行政警告一次，延缓晋升工资一级。男病科受通报批评，科主任扣发奖金三个月。以前多发的回扣费一律上缴医院，由院方妥善处理，所扣款项从下个月全部由人员奖金总数中扣除。

　　我将此消息告诉李大森，再次劝他留在医院，可他很坚决地拒绝了我。他依然坚持离开医院，我自然也无力挽留。顺其自然吧。

　　李大森事件让男病科威风扫地，刚发育起来的小苗没享受阳光雨露，却被迎头浇下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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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一）

　　广播电视局高耸入云。它是这个城市的标志，是这个城市的一道风景。

　　这座大厦是电视制作中心。它本身就是一种高度，不是任谁都可以自由出入的。两位威武的武装警察，警容严整，分列门口两侧，又标志着这里的严肃性。

　　其实陈晨更像一道风景，她穿着一套与季节并不相宜的湖蓝色套裙。冬季裸着小腿的女人上街比夏天海边身着三点式泳衣的女郎更刺激人们的视觉，这是同一道理。

　　所有出入大厦的工作人员一律在脖子上挂着塑料压膜的工作证，唯独陈晨例外，有谁不认识这张漂亮的面孔？她本身就是通行证，本身就是电视台的台标。行内人士一眼可以看出陈晨是穿着上镜的服装跑出来的，大名鼎鼎的主持人跑到演播厅之外亲自候着，究竟是何等人物让陈小姐放下了架子？　　我同陈晨握手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感受到众多投向大厦门口的目光。

　　莫非我也成了明星了？　　“苏主任，快进来吧！大家都在等您呢！”陈晨顾不上过多寒暄，拉着我的胳膊就往里面闯。

　　“请——”一个高个子武警拉开绿色通道的玻璃门。哦，知名的女人加上美貌就是一种武器。

　　演播室。几架摄像机大张着黑洞洞的“枪口”，待会儿我就是枪下猎物了吧！清一色穿着帆布坎肩的工作人员紧张忙碌着，一个披长发的精瘦汉子正在吆喝，各式各样的灯光一闪一亮，他又举着一个对讲器之类的玩意儿呼喊不停。

　　准确地说，这更像一个生产车间。真看不出来，许多引人入胜的电视节目竟是从这里鼓捣出来的。

　　那位披长发的枯瘦男人赶过来与我紧紧握手。陈晨连忙介绍这位流浪艺术家模样的人就是导演，也是她的上司——部主任。

　　“对不住呀！这儿太乱，也招待不了您，等会儿录完活儿再请您到办公室坐！”

　　他倒是个挺爽快的汉子。

　　“苏主任，稿子您都背下来了吧？一会儿您可以拿着稿子，随时可以看看，这样反而显得自然，只要您不举着稿子念就成。”陈晨扬了扬她手中的一份稿子。

　　自从男病科栽了大跟头之后，我早打算找机会干成几件事给科室争回面子。陈晨那头儿紧催合办节目的事，整个《千家万户》这一档由我的介入而显见新意，人家能不急么？这回我学乖了，打了报告给医院，陈述一番理由，估计会有一番效果。我才不愿去找副院长费口舌呢，成与不成随便，咱别打着医院的牌子乱撞，受累不讨好的苦头儿我吃尽喽！

　　殊料，老院长对此大加赞扬，认为这是提高医院知名度、造福千万患者、吸引患者就诊的可贵之举。重要的是从没有一位红十字医院的专家有机会上电视与广大患者见面，而且一播就是一个月，多大的宣传力度！何况苏子童没花医院一分饯，没招待外单位人员一餐饭，就办成了大事。再说，一花开放引来百花香，病人一多，化验室、检查室、药剂部门什么的工作量都会上去，又扬名又挣钱。简直是太令人高兴的事。

　　其实是我拒绝不了陈晨，拒绝不了她身上那种无形的却又可以真实感受到的吸引力。

　　直到此刻坐在演播室里，我才意识到我的生活确确实实发生了极大变化。不知该如何把我过去日复一日在无影灯下划动手术刀的情景与今天联系起来。苏子童不可能把手术台搬到电视演播室来，可苏子童挂着男病科专家的牌子坐在摄像机前，俨然就是这里的主角儿啦！

　　“苏老师，你看还需要什么，马上就要开始实拍了！”陈晨俨然以老资格关照我这个屏幕新秀。

　　在她面前，我故做经多见广，一切无所谓的大家风范。

　　“我说您是不是需要稍微修饰一下，外观挺重要，毕竟面对千万观众呢！”

　　我抻了抻身上这套深蓝色国产名牌西装，又拉了拉素花深色领带，一切好好的，这是我压阵的行头，仅去年春节时穿了一次。

布拉格の小蓝姬

　　“怎么，是不是我这形象对不起观众？那不正好给您当陪衬嘛！要不就是太老了，不上镜？”我故意打哈哈。

　　“您还挺会开玩笑，干脆改行跟我们侃大山串节目吧！女人多一条皱纹就少一分魅力，而男人多一条皱纹反而多一丝成熟。现在呀，越是沧桑的男人越叫座儿！我想问您要不要化化妆？”陈晨手里拎着小坤包，估计随身带着化妆品之类。

　　我顶讨厌男人使用化妆品，也许是我的偏执，但不想改变。一个男人油头粉面香气袭人算怎么回事儿呀？也许多年以来我早已习惯来苏水儿和酒精之类的气息了。

　　“我化什么妆，开玩笑了。我这皱纹抹上化妆品不成砖墙开裂抹腻子了吗？小陈就快忙你的，咱上画面准沧桑，叫座儿！”

　　尽管心里这样想，嘴上不能不侃两句。入乡随俗吧，谁让我把神圣的医道都搬到了聚光灯下面了呢！

　　“老师，我是说您还是稍化妆一下，淡妆即可。您不知道，强灯光一打，不化妆脸色有多难看！”陈晨有些着急，意欲说服我。

　　原来如此。看着这帮人嘻嘻哈哈手里忙着，又互相找乐儿，却原来也是很专业的。

　　“哦，导演！”陈晨向大厅中央叫喊。

　　“陈晨，是叫我么？”那个披长发的精瘦汉子扬起头，扶了扶眼镜，手里正调着机器。

　　“对，导演，请坐苏老师那个位置上，我找一下感觉。”

　　陈晨像这里的公主，导演顺从地坐到演播台上。

　　“灯光师，开大灯！”陈晨像是下命令。

　　灯光骤亮。我感觉温度一下子升高了。

　　“苏老师，您仔细看！”陈晨凑近我，指着坐在灯下的导演。

　　天呀！这哥们儿脸上一点血色没有，整个儿像杀过之后用水洗涤过的死羊一般惨白。

　　“得了，我叫您老师行了！全听吩咐！”

　　我扭过头，向陈晨投降。一瞬间，我瞥见了什么？陈晨几乎挨着我，又比我低一块，我看见她大开的领口下一片白皙的肌肤和粉红色的胸罩吊带。一种兰花般的气息从她身上飘来，我心里一缩。

　　陈晨向导演挥了一下手，示意结束。

　　这回轮到我老实没脾气了。化妆间里，我坐在椅子上任由陈晨发落。

　　陈晨温热的手掌上不知抹了什么，在我脸颊上轻轻摩擦着。她的手指轻轻从我闭合的眼睑上抚过。她站着，丰满的腿几乎抵着我的肩膀，似乎有股轻柔的风从我心头掠过。我甚至可以感受她的气息，她的温热，她肌肉的弹性。我忍耐着，体内不知有什么东西涨溢着快要炸裂开来。由于职业的原因，我比一般男性更多地接近女性，接近她们的肌肤，她们的胴体，她们的隐秘。我可以在陌生的女性肌肤上毫不留情地划动手术刀，可以与妻子晓雅在无尽的恩爱中花样翻新标新立异，然而我却受不了这个。不错，我是受人尊重的男科医生，可毕竟不是一架没有生命、没有情感、没有欲望的机器，咱是有血有情有义也有弱点的大男人！

　　不行，我得扯点什么闲篇，转移一下注意力：“喂，陈小姐，你总是老师老师的，虚伪不虚伪？既然是朋友，平等相待吧！”

　　“好吧！老苏！咱们上节目吧！这张面巾纸你留着，待会儿化妆后的补装自己办，当着那么多同事别叫我太没面子。”

　　演播厅。一切就绪。

　　导演用力一挥手。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千家万户》节目从今天起开办一个特别专栏，我们荣幸地请到我市红十字医院男病科主任、著名性医学专家苏子童主任医师同朋友们见面。苏主任，你好，请您对观众朋友们讲几句话……”

　　对着摄像机，眼前没一位观众，陈晨圆润的声音不紧不慢，侃侃而谈。言毕，面带动人的微笑，侧脸期待着我。

　　这悦耳的声音太美妙了，和我平时在电视机里听到的完全是两种感觉。

　　“停！”导演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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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长发的精瘦导演一下子跑到我和陈晨并肩而坐的播音台前，挥舞着手中的稿子。“苏主任，该你了，这不能停，你怎么冷场呀！陈晨一侧脸看您，就是示意您接过话题，明白吗？”

　　我光顾欣赏陈晨，愣神之际，误事了。

　　“重来！”导演没好气地冲摄像师挥了下拳头。那小子八成心里在骂我。

　　我被激出无名火，我是看陈晨的面子才来的，我得露一手，叫他们明白什么叫专家！

　　我索性把桌上摊开的稿件收回衣袋里。

　　“甭紧张，这是录播，随时可以重新修改！”陈晨轻轻拉了一下我的手。

　　我已胸有成竹，未做任何反应。

　　该我开口的时刻到了，我先是很礼貌地冲陈晨微笑着颔首致意，然后转过头面对摄像机。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非常荣幸有机会同朋友们谈论性医学的有关话题，这也要感谢电视台提供这个宝贵机会，也感谢陈小姐的合作！”

　　我完全脱离稿件，反客为主，变被动为主动。我故意在此停顿一秒钟，侧脸再次冲陈晨微笑致意。一瞬间，我觉得特绅士，特专家。

　　陈晨的眼眸里立即闪现出一丝动人的光彩。我在规定稿件以外的动作，无疑抬高了她，给观众的印象她就是电视台的代表。陈晨的心中一定会有热烈的反响。

　　“朋友们，哪一个青年男子不善钟情？哪一位妙龄少女不善怀春？哪一对恩爱夫妻不愿青春无悔？哪一对老年夫妇不愿幸福永驻？性生活，作为生命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关系着千家万户的生命质量和水平。性医学是门年轻的科学，在改革开放、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才走上大雅之堂；性医学又是门古老的学科，早在两千多年前我国古代医学典籍《黄帝内经》中就有……”

　　我泰然入道，表现出色，自己都感到惊讶。

　　录拍结束，导演带头鼓掌。“哥们儿！这节目准火！我有感觉，我算服啦，到底是专家，就是有水平。我请客，一块儿喝啤酒去！”

　　导演忘乎所以，居然拍着我的肩头称兄道弟。

　　我得拿稳身架，对这些人必须这样，我皱着眉头没做任何回答。

　　“人家苏主任得回家啦！太太准等得望眼欲穿啦！谁像你，冲袋方便面充夜宵！”陈晨边收拾话筒边对导演说，明着指她的同事，实际矛头冲我。

　　“小陈，天色已晚，多问一下，你回去有人送吗？”天知道我是为了保全男人的面子还是哪来的勇气。

　　“什么？”陈晨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是说，若是没人送你，我可以送你回家。”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那好啊！你快收拾一下，我去开车，咱们一会儿大厦门口见！”陈晨这时的目光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天呀！人家有车！她还自己开车！我假充哪门子骑士。苏子童呀苏子童，今儿犯了什么病！还要送人家小姐，你自己门口那辆破自行车怎么办？　　话已出口，无法更改。陈晨已经兴奋地跑出去准备了。

　　电视这东西就是厉害，工业革命的结果，科技时代的宠儿。它传播速度之快、面积之广、在人们意识中渗透作用之强不是局外人所能理解的。我和陈晨合作的电视专栏,尽管播出的时段是夜里十点以后,绝非黄金时段，但已经广为人知。在这个城市里，这个千家万户窗帘后面大家都在做却又从没谈论的话题一旦上了屏幕，无疑一石激起千层浪。尽管我的每一个话题都是极普通的科普水平，但新奇感吸引着人们，刺激着许多人麻木的神经，刺激着许多乏味夫妇的谈兴。

　　饮食男女，性为本、食为天。这些本来就是人类生命活动最基本的内容，遗憾的是，这些自然属性的东西掺入了许多与其自身规律相违背的人文内容。于是，人们受到了惩罚，种种疾病产生了。

　　我讲了如何树立健康的性文明与性道德、讲了男女不同时期生理发育特征、讲了避孕常识、讲了性障碍和心理疾病、讲了性保健饮食合理搭配……内容涉及解剖学、心理学、病性学、诊断学、药物学等诸多方面。